奚琴听元离说着,那些在脑海中浮沉的过往片段越来越清晰——
“想要寻剑,必先引发妖乱?”
青荇山中,问山听到这句话,回过身来,“为什么?因为你们把溯荒镜从浊气裂缝上取下来了?因为徊的灵气不能支撑太久,浊气必将外溢?”
“就没有别的法子?”
……
“喂,大徒弟,你过来。”
云过溪边,一身青袍的剑仙斜倚着一根翠竹,含笑招手,“问你个事,那个溯荒印,是只有青阳氏的人能学,还是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只是很难?那么青阳氏主上且看看,为师的资质怎么样?”
……
“你和他其实一样,一辈子克己自苦,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若是重来一回,我倒是愿你自在一些。”
青荇山最后一场初雪,阿织在竹林中练剑,问山坐在屋中,望着窗外飞叶碎雪,缓声道,“但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请师父指教。”
“最重要的是……”问山转过脸来,忽然催骂,“大徒弟你托生之后可动作快点,为师又没白帝剑,封不了那浊气太久,万一撑不到你找齐剑的碎片,你说该怎么办?”
……
二十年前那场妖乱,想知道真相的不止阿织,还有奚琴。
虽然从来也不提,他也曾在寂无人时辗转反复,不信那个他今生单听名字就觉得亲近的剑尊,会做出那样的事。
今日,走到轮回边境的奚寒尽终于在支离破碎的往事片段中,隐约窥得了几许因果。
但,这就够了。
这几许模糊的因果,已足够令他不悔此生。
奚琴道:“我知道了。”
“对了。”
他问元离,“那个用来储存记忆的梦螺,挺有趣的,你还有吗?”
……
其实无须更多迟疑,真到了这一刻,奚琴反而格外平静。
他望向沉默无声的句芒画像,跟随神明一同闭上眼。
一身灵力本来敛在灵台,压制着魂血封印,这一刹那全然释放。
分神仙尊修为傲人,汹涌的灵气霎时蔓延而出,在甘渊凝结成海。灵海中竖起三堵铮然的灵墙,冷霜坚冰一般,每一堵灵墙都可以隔绝一层灵力波动。
做完这一切,奚琴稍稍放下心来——放逐崖离祭堂很远,本身设有禁制阻隔,再加上这三道灵墙,阿织纵然灵识过人,解封……应该不会打扰到她。
其实还有些话想对她说,都被他存在了讨来的梦螺里。
梦螺藏在放逐崖边的灯台上,等她闭关出来,应该可以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