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鸣笑容登时发僵,有种难以形容的悲凉。
这次调整了好半晌,才说:“看来我坐牢之后,他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
方清昼捕捉到关键字:“他以前对你没有同情心吗?”
梁鸣慢吞吞地道:“可能在他眼里,我有前科吧。”
方清昼:“哦?”
她对好奇的表达刻意到拙劣,以致于看起来相当讨打。
梁鸣说:“初三的时候,我们班有人跳楼,当时我成绩差,喜欢逃课,爱打游戏,整天跟他吵架,他看不上我。学校监控里拍到我跟那个学生有接触,我们经常一起去小超市。加上有人实名举报说我是搞霸凌,他就信了。还是一样,风风火火地来,不听我说话,赔了受害人两百万,直接给我办了转学。从那时候开始,我已经是个杀人犯了。在那之后,我跟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我妹妹没死,恐怕他更希望没有我这个儿子。”
“那真是……”方清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印象中的良师,与梁鸣口中那个蛮横霸道的形象,实在是有太大出入了。
梁鸣问:“他是个好老师吗?”
方清昼不明白他的用意,感觉说什么都可能再伤害他,摩挲着指腹,含糊重复一遍:“他给我提供过许多帮助。”
“我知道。来见我的那些人,都认为他是个好老师。”梁鸣仰起头,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但他不是个好爸爸。”
后方狱警上前提醒时间到了。
方清昼站起身,在他离开时候,鬼使神差地喊了他一声,说:“他现在改变了。”
“他还坚持他那个狗屁理念,他就改变不到哪里去。”梁鸣停在门边,眸中闪着水光,惨笑道,“他可能到现在都以为,我会杀人是因为他当初的口不择言。可我只是不能接受,害死我妹妹的人,可以不用承担后果地活着。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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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播到这里就结束了。方清昼在下一条自动播放前点了暂停。
季和问:“怎么了?”
方清昼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昨天晚上遇到一个医生,我感觉我认识她。”
“你现在开始靠感觉了?也算是有进步。”季和笑了下,没问具体是谁,已不假思索地道,“她是三夭的工作人员,目前你的病情都由她负责。”
方清昼问:“我们关系好吗?”
季和又开始语焉不详:“谁知道呢。”
方清昼低垂着头,思绪里充斥着“为什么”。
无论是梁鸣,还是她的老师,她都没有任何印象。
她之前以为她跟老师之间的关系一般,没有过多少密切交流,她的记忆也确实是如此表示,所以她昨天会有那种生疏的感觉不算奇怪。如今看来不大准确。
季和催促道:“往后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