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
七月十四,常朝。
百官肃立,寂静无声。
“诸位卿家,可有事上奏?”官家赵祯双袖合拢,照常出言问道。
“老臣富弼,有事上奏。”
宰辅大相公富弼一袭紫袍,鬓发斑白,举止间自有出奇风骨气度。
“老臣忝居相位七载,今已年逾六旬,目昏耳聩,积劳成疾,腰腿沉积日重。伏望陛下,允臣致仕还乡,归葬桑梓!”
言罢,富弼重重一叩,久久不起。
文武百官,齐齐注目了过去。
这是宰辅大相公的三辞,也是最后一辞。
三辞三让!
以礼制论之,三辞过后,君王就再无挽留之理。
要是不出意外,江山社稷又将迎来一位新的百官之首,就是不清楚究竟花落谁家?
丹陛之上,赵祯望向底下两鬓斑白的老臣,心头略微一叹,一脸的惋惜不舍:
“自朕登基以来,幸而有卿整顿吏治,鼎固山河,方有江山社稷安宁。然,卿既积劳成疾,朕也不好强自挽留。”
赵祯双目微闭,一副悲伤痛惜的样子。
过了几息,赵祯睁开眼睛,沉声道:
“准!”
自此,宰辅大相公富弼的时代,落下帷幕。
话音一落,自有内官走出,持诏书唱道:
“门下,制曰:
朕惟国之蓍龟,社稷元臣,朝之仪范。富弼秉心忠亮,谋国勤恪。今以年逾古稀,累疏乞骸,朕览奏怆然,特颁殊典。
授尔司空,拜司徒,封韩国公!
特赐洛阳御宅,俾养天年;
朔望咨政,听以札子言事。
於戏!
虽释枢机,犹系安危;既归田里,毋忘庙堂。尚其强食自爱,为朕镇抚四方!
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