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稍暗,弥漫着浓郁的檀香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厉百川并未在蒲团打坐,而是盘坐于一张矮几前,矮几上摆着一副残局,黑白棋子错落分明。
他捻着一枚黑子,似乎正陷入沉思,头也未抬。
彭真在门口站定,再次躬身:“叨扰师叔清修了。”
厉百川这才抬眼,目光在彭真身上扫过,“坐,你这大忙人,冒雨来我这里,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陪我下这盘死棋的吧?”
彭真在厉百川对面坐下,神色凝重:“师叔明鉴,弟子此来,确有要事相商。掌门师兄日前传讯,无极魔门余孽近来在云林府境内活动日益猖獗,其凶残诡谲,师叔应深知其害。”
“掌门已联络栖霞山庄、玄甲门、寒玉谷等诸派掌舵,对于魔门在云林府潜藏的分坛,已有所眉目,此番意在联合清剿其地下势力,斩断其伸向府城的爪牙,永绝后患!”
“此事非同小可,掌门特命弟子前来,一是知会师叔,二是想听听师叔对此事的看法。”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厉百川的反应。
厉百川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慢悠悠地将手中的黑子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才缓缓道:“无极……嗯,是挺麻烦。”
他端起旁边的紫砂小壶,呷了口热茶,“掌门师侄雄才大略,你们几位院主正值盛年,修为精深,这剿灭魔门余孽,匡扶正道的重任,自有你们去担当,我这把老朽的骨头,掺和不动这等大场面了。”
彭真心中一凛。
厉百川这番话看似谦逊避世,实则滴水不漏。
试探的结果,便是这位师叔对剿魔之事,根本毫不在意。
是啊,这位师叔,早已不问世事二十余载,醉心于黄老丹术,青木院便是他的方外之地。
彭真暗自摇头,不再纠缠此事,话锋一转:“师叔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弟子佩服,此次前来,还有一件小事……是关于贵院一位弟子,陈庆。”
“陈庆?”
厉百川捻棋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头微蹙,片刻后才恍然,“哦……那个‘金鳞逢春’的小子?怎么,他惹祸了?”
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彭真连忙道:“并非惹祸,弟子今日在演武崖授课,偶然发现此子在枪法一道上颇有悟性,根基扎实,劲力沉凝。他虽在青木院,修炼的却是枪法,且悟性惊人。”
“弟子观其资质,实乃一块练枪的好苗子,若在我坤土院,悉心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故弟子冒昧前来,想向师叔讨个人情,不知师叔可否割爱,让陈庆转投我坤土院门下?”
“哦?”
厉百川淡淡一笑,目光重新落回棋盘,“彭师侄若真看上了他,想要带走,倒也不是不行……”
彭真抱拳道:“师叔请讲。”
厉百川慢悠悠地落下一子,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一百万两银子。”
“什……什么?”
彭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的错愕几乎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