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菊和柔妮儿躲在棚子里,点着油灯做针线——不点不行,不然看不清。
只是刚一展开衣裳,方菊就愣住了:“老人家,这是一件寿衣啊?”
而且还是一件做了一半的寿衣。
老人没有解释的意思。
方菊和柔妮儿对视一眼,就也都不说话了,继续做。
营地里忽然多了一个外人,大家不约而同都拘谨了很多。
孙大夫想了想,就跟老人打听:“我瞧着我年纪大点,就托大喊你一声小老弟了。小老弟,你咋不走啊?”
老人看了一眼孙大夫,一开始没吱声,后来还是架不住孙大夫一直笑着看他,只能不情不愿开口:“不想走。”
“县城没把你带进去?”孙大夫又问。
“太老,又瘸,他们不要。”老人语气有点不耐烦了。
不过孙大夫只当没听出来,絮絮叨叨就开始讲自己的情况:“我啊,命苦,婆娘死得早,也没个儿女的,收了个徒弟还是个狼心狗肺的。前几天,要不是陈家大嫂他们,我就死了。”
老人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
孙大夫讲完了自己,又问:“那些小畜生来抢过你没有?”
“有狗,他们不敢。”老人回答依旧简洁,但不耐烦消失了很多。
时锦默默地给孙大夫比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其实这也算是打听情报。
孙大夫笑呵呵:“那就太好了。那群小畜生还挺凶的。不过,这地界不太平,你也得小心。”
“瘟疫我都没死。现在也死不了。”老人语气很硬气。
时锦却猛地因为这句话给僵住了:瘟疫!
她忽然有些心慌,顾不得别的,只问孙大夫:“死的人多了,是不是就容易有瘟疫?”
孙大夫应了一声,但也道:“不过也不一定。咱们沧县……倒是有点危险。”
沧县死太多人了。
而且听时锦那意思,后头匈奴人跑了之后也没人主持大局,都顾不上收拾尸体。
就那么摆着,怕是要出事。
时锦艰难道:“我倒不是担心沧县。而是上次咱们借住的空村,里头死了二十几个人,尸体都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