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吴王在前往梁州途中不慎坠马,腿脚受伤,不宜远行,只得暂时留在附近州县驿馆养伤,因此魏帝命金吾卫加强戒备,又派了太医去给吴王看病。与此同时,太子也命人送来了消息,他的人撞见贾公闾和原正则秘密见面。至此之后,长安表面上无疾风骤雨,实际上早已是浓云密布。
而裴皎然在养伤之前,特意召见了窦怀贞一次,她安排好一应事务。故她虽在养伤,但却未失权。毕竟从侍御史一路走到中书令的位置上,至今她也算身居宰辅之位数年。经泾原之变,因她之故散落在朝堂中各处的人脉更是相当可观。
尽管这些人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不少以文吏、僚佐的身份散落在宫城内外。几乎各自有事务及身,在他们手中看上去是最普通的信息,但倘若集中起来,便能构绘出一个相当庞大的情报运作网。更何况朝中和她交好,关系紧密的合作伙伴不在少数。这些人共同维持着这个情报网的运转。
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懈怠。
尚在休养中的裴皎然,趁此机会把裴湛然请了过来,又让李休璟把李司空和长孙娘子请来。两家人一块坐坐。
等裴湛然到的时候,李家人尚未过来。宅中只有裴皎然兄妹、崔伯玉以及周蔓草、碧扉几人在。
看着一脸温和的裴皎然,崔伯玉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自己看着长大的女郎,转眼间居然要嫁人,偏首望向裴湛然道:“可惜不知那二位身在何处。明衡怕是舍不得女郎出嫁,他若来了,恐怕要哭上好几回。”
裴湛然颔首,“阿娘倒还好。只怕阿耶一定要考校李休璟一番,才肯放他入门。”
二人正说着,忽见裴皎然领着周蔓草和碧扉走进来。
“他还没来么?”裴湛然问道。
“左右两家离得也不远,不急。”裴皎然在裴湛然面前盘膝坐下,“近日阿娘和阿耶可有来信?”
“未曾。不过,你真的决定好了么?”裴湛然一脸肃色地问。
闻问裴皎然一笑,“我和他在河西相识,能走到如今已是不易。他和我心意相通,又彼此相知。阿兄,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决定。”
“你喜欢就好。”看着面前气度不凡,举手投足尽显威仪的妹妹,裴湛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总之你喜欢就好。”
“原先还以为李休璟没安好心。未曾想,他倒是对女郎一片真情。”碧扉凑了过来,“女郎我听说他为了你,不再当李司空的嗣子。”
“是。不过他自己也有本事,未曾袭爵于李司空,自己打下一个爵位来。否则重选嗣子一事,必须要告知陛下。”仿佛是想起什么,裴皎然眨眨眼,“如今这么一想,他似乎早就打算好一切。”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众人回过头,只见李休璟一身靛青色圆领袍,腰间蹀躞带上悬着金鱼袋,英挺如松。
李司空面容肃穆,目光如炬。她身旁的长孙娘子则眉目温婉,一脸慈爱。
甫一瞧见裴皎然,长孙娘子甩开李休璟的手,快步走向她,“听二郎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阿娘放心,只是皮外伤罢了。”裴皎然莞尔一笑指了指裴湛然和崔伯玉,“这是我兄长裴湛然和我家中长辈崔伯玉。父母二人喜好游历四方,这些年全都倚仗伯玉叔照顾我和兄长。”
裴湛然随即向李司空夫妇深深一拜:“晚辈见过李司空、长孙娘子。”
“崔伯玉见过李司空,长孙娘子。”崔伯玉道。
长孙娘子连忙扶起裴湛然,细细打量:“早听闻裴郎君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看向崔伯玉道:“崔先生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