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的是妹妹。
苏牧尤甚至不确定对方是被长辈用道德枷锁套牢,认命地嫁给了死人,还是有像他得到的身份信息那般,曾跳湖以示反抗。
世道对女人的偏见就像是透明的模具,而她们就是在其中成长起来的苹果。
时代想要她们长成什么样子,她们就会被驯化成什么样子。
血脉相连的亲戚以养育之恩拿乔,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胁迫,以邱家门第富裕利诱,用她的牺牲能反哺他们一家将人高高架起。
世人都说,女人要为了家庭贡献一切,即便用自己的血肉铸成托举的阶梯。
她真的能不顾一切的选择反抗吗?再者,她孤身一个弱女子,即便反抗了,又能逃得了吗?
苏牧尤隐隐有预感,在那种窒息的情况下,妹妹更大概率的选择认了命。
恨意喷涌的是姐姐。
根深蒂固的观念会发生转变,大概率是在某种冲击中产生了裂痕乃至粉碎。
思及她参军的经历,便可合理追溯源头。
女扮男装去参军的她无疑会吃比旁人更多的苦,但过程中不论是眼界还是认知都会得以扩充。
苏牧尤在梦境中看见的桩桩不平,甚至可能是姐姐在行军路上的亲眼所见。
而她和其他战士们朝夕相处,也能发现男人和女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有多么的不同。
不同的待遇下产生的落差,让她能更为清晰的目睹世界是怎么一口一口吃女人的。
从混沌中清醒,知道的太多却又无力改变什么,只会越发的痛苦。
在此前提下,归家后的姐姐知晓了妹妹身上的惨痛遭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便出现了。
许蔚扯着嗓子喊完这两句话,额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一会儿紧张的看向邱宅内的三人,一会儿担忧的盯着正在放血的黑狗,生怕自己累死累活带回来的消息一点儿用都没有。
“姐妹?”王兵眉头紧锁,不由喃喃重复。
鬼新郎贴近恐吓他们的画面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即便是一直在掉链子的他也记得那双异瞳。
谷月柯没有说话,只深深的凝视着鬼新郎的背影,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然现实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
五黑犬巩固的屏障再次出现了裂痕,发狂的鬼新郎指甲倏地增长,眼见就要突破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