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见过那双手如玉如兰,此刻却沾满了污泥血瘀,他心中微动,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掠过,很快被压制下去。
他示意那小厮接手,随后道:“七娘子放心,卞舟丁当竭尽全力。”
仆从接过令牌攥着药方郑重应下,转身疾步离开。
“九都督人在何处?我先在药来之前看一下她。”
“这里。”卫七七将沈卞舟引到屏风另一边的偏榻:“如今一切都杂乱无序,能做主的都倒下了,最好放置一起,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沈卞舟颔首表示理解。
刚到跟前,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李渊那边更甚。几个女医师正紧张的忙碌着,为九岚擦拭身体,更换身下的垫褥。
“情况如何?”
沈卞舟一边询问一边坐上榻边探脉搏。
在接收到卫七七的目光后,女医师开口:“回先生,九都督失血开始增多,又是月份小的,胎元大动。怕是……保不住。”
“我等已经强行施针,血势稍缓。但气血逆乱心神涣散,加之悲痛欲绝,大人亦危在旦夕!方才那位老医师说,如果有妇科圣手或者医术高明者,可施针尚有一线保住的希望。”
女医师略带犹豫的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明白,保住九岚的命不是什么难题,但是如何又保住胎儿,才是绝难的事。
沈卞舟听完没说什么,他继续探了另一只手的脉。
脉搏比他想象的还凶险几分,沉、涩、乱,如同狂风暴雨中即将熄灭的残烛,又似被堵住去路的溪流。
不仅仅是失血过多胎儿不稳,连母体都被连番重创。
想到他听到的战报,九都督在城墙上连守几日,恐怕身体已经全面崩溃,心脉、肝气、肾元皆受重创。
“取我银针!”
没有人响应,不过有机灵的人很快将放置在李渊那边的药箱带过来。
沈卞舟这才想起来他将医童派出去煎药,看了一眼那小厮,也不多说什么。
特制的银针长短粗细不一,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动作快而狠,每一针都稳稳的扎在他想扎的地方。
最开始几针,九岚没有任何动作,她宛若一具尸体,静静地陈列在那儿供人在她身上下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