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撕开云层,南天门的琉璃瓦和守将惊愕的脸只是一晃而过的模糊色块。我周身仙力奔涌,不再是下界时的温顺流转,而是带着劈开一切的锐利与焦灼,直冲瑶池!
沿途仙娥惊惶避让,琼花玉树被疾风带得簌簌乱颤。
瑶池仙境依旧,云纱袅袅,仙乐隐隐。母后端坐于九凤宝座之上,正垂眸听着一位仙官的奏报,神色是一贯的威仪淡漠。
我的闯入,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无波的镜湖。
“小七?”母后抬眸,看见我一身风尘仆仆、仙力未稳的模样,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放肆!归来不先禀报,横冲直撞,成何体统!”
那仙官吓得噤声,躬身疾退。
我停在玉阶之下,胸腔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羽衣上还沾着人间带来的、未曾散尽的尘土气息。我直视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砸在瑶池光可鉴人的玉砖上:
“母后可知,董永献宝,已得人间皇商之位,富贵泼天?”
母后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淡漠:“哦?竟有此事。凡人机缘,各有命数。”
这反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听了一桩无关紧要的趣闻。
我的心直往下沉,那股冰冷的火焰却蹿得更高。我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错辨的质问:
“他口口声声,说这一切皆是奉了母后密旨!说是我下凡,是母后苦心栽培,赠他百宝,助他青云直上!”
“母后!”我几乎是在厉声喝问,“请您告诉我,可有此事?!”
最后四个字,带着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尖锐和颤抖,回荡在空旷的瑶池殿内。周遭侍立的仙娥早已跪伏在地,屏息凝神,连仙乐都不知何时停了。
死寂。
母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她放在宝座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凤眸之中锐光一闪,不再是方才的淡漠,而是真正的、被触犯威仪的震怒。
“荒谬!”
她一声冷斥,整个瑶池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几分。
“本宫执掌天规,岂会行此鬼蜮伎俩!那董永,一介凡夫,窃取仙宝,欺世盗名已是罪大恶极,竟还敢攀诬天庭,玷污本宫清誉!”
她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小七,你是在质疑母后,还是宁愿相信那个窃贼的满口谎言?”
我迎着她的目光,寸步不让。那怒火是真的,那被冒犯的威严也是真的。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松——她不知情。
但另一个更深的寒意旋即涌上。
董永,他怎敢?他凭什么?
就凭他那点可怜的凡人心机和赌性?赌我会忍气吞声?赌天庭懒得追究?还是赌……他背后另有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