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几棵老柳树果然如沉辞所料,是蝉聚集的“宝地”。
粗壮的枝条婀娜地垂向水面,浓密的树荫下显得比别处凉爽许多。
已经能看到几个半大孩子的身影在树下晃动,仰着头,举着竿子。
他带着她绕到稍远一点的一棵柳树下,这里孩子少些,但蝉鸣声同样热烈。
他停下脚步,仰起头,侧耳倾听片刻,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在他肌肤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的目光扫过树冠,用竹竿极轻地指了一个方向。
“看到那根树枝没有?”
声音压低,渗入轰鸣的蝉声里,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那只,叫得最响那个。”
沉楚连顺着望去,果然看到一只硕大正伏在树枝上,腹部随着鸣叫剧烈地颤动着。
找到了。伏在树枝上。腹部剧烈颤动。发出刺耳的、永无止境的嘶鸣。
“手要稳。心要静。”
他的声音在旁边,定住她微微发抖的手腕。
竹竿缓缓举起。顶端的面筋颤抖着,靠近,再靠近。
世界收缩。只剩下那一点震颤的薄翼。
按下去!
吱——!
一声尖锐扭曲的嘶鸣!翅膀被粘住,随即是剧烈地扑腾。
成功的喜悦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成功了!哥!我抓到了!”
声音脱口而出。兴奋。颤抖。
他过来。手指灵巧地解开纠缠。将那只仍在痉挛的蝉放入她腰间的布袋。
脆弱的翼,生命的挣扎,透过布袋传递到皮肤上。
“做得不错。”
他説。嘴角弯着。目光里有赞许。
三个字轻飘飘的。
却重重落下,砸进心里开出花来。
……
这些天,沉楚连的脑海总是不由自主地沉入往日的河流。
那些记忆的碎片,成为她唯一能视见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