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楚连抚摸着身下熟悉的触感,她又回来了。
林昭衍自从那日送她回来以后,并非时刻出现在她眼前。
但沉楚连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因失明而变得异常敏锐的毛孔,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
他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兽,呼吸低沉,目光如炬,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走廊中佣人的脚步声,低语的声音。
“小姐,这是今天的午餐,少爷特意吩咐……”
女佣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放置在床头柜上。
话未说完,便被沉楚连轻声打断:“下去吧。”
她没有任何食欲。
佣人已经适应她淡漠疏离的性格,之前就是如此了,失明后更甚。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锦衣玉食的小姐,还有什么烦恼。
少爷丝毫不苛刻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反倒额外照顾,在她这里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沉楚连躺在床上,阖上眼眸。
……
夏末的潮气浸润着肌肤,宛如一件永远也晾不干的湿衣。
栀子花开至荼蘼,与庭院中晾晒草药的清苦交织在一起,沉沉地坠入肺腑。
沉楚连蹲在槐树根旁看蚂蚁行军。
眼睛能看清每只蚂蚁钳着的食物碎屑——那是她刚才掉落的饼渣。
“数到一百零三就乱了。”沉辞的声音落下来,带着刚变声期的沙哑。
他总知道她在做什么。
少女扯住他垂下的衣角借力站起来,掌心沾了些许汗湿。
“月晴说今晚河滩有蟋蟀。”
月光应当是很亮的。
后来很多年她总在黑暗里反复描摹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