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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荫是鬼,一把火自然烧不死他。
但着实让他狠狠吃了一次苦头。
他原本就靠躲在画里躲避阳光和王气,又在那副美人图里蓄养了许多鬼气来保护自身安危,这场火不仅将他过去几年的努力付之一炬,还让他的本体连带也受了损伤,直接导致他先前的悠闲计划毁于一旦。
他本来打算就在宫中将一株雪的皮囊弄到手,如今不得不改变计划,先得想办法让一株雪带他出宫。
他太虚弱了,不能再同过去那般平稳随意地掩人耳目,真在宫里动手,纵然拿到了皮他也不能平安脱身。
事发之时,正是白日,一株雪正在敬文殿里听讲学,等得到消息赶回来,火光已经将楼宇吞没殆尽。
又烧了一个多时辰金乌才下山,青荫发疯发狂,在阴影里不断咒骂。
他骂了整个时辰,火气仍未消,待一株雪终于只剩一个人时他终于能现身、开口第一句就是咬牙切齿的恨咒:
“贱人!牲畜!我要他弃尸荒野不得好死!”
“什么皇亲国戚,就是个心肠毒辣睚眦必报的小人!”
“郝素容!我要他死!把他扒皮抽筋,掏出心肝来下酒!”
一株雪沉默着,一直没动静,直到青荫骂得神色激动之时忽然被抱住,方才发现一株雪整个臂膀都在打颤,嘴里也不知道哪里出了血,呼吸打出,泛着冷铁一样的腥气。
自打一株雪上了十四,身量比青荫的人形还高,山石样压过来,除了紧就是重。
青荫不喜欢他那随着年轻增长的力道,还是忍了,又在倾诉自己愤怒的‘百忙之余’抽空敷衍他一句,“他之前还伤你,呜呜。”
骂完哭起来,一如平时一般。
这日夜里,一人一鬼宿在了不知名偏殿。
青荫整夜的闹,不管一株雪情状如何,一阵一阵地撒泼。
“雪儿、雪儿,你不知道我多害怕,我差点死了。”
“那么大的火,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作践我,我恨得心尖儿都在痛。”
青白月色之中,青荫使劲儿撺掇:“我有许多药,有救人的,也有杀人的,管叫人验不出,查不到你身上。你和郝素容不是同在一个子书房读书?找个机会偷偷毒死他好了!”
“他身上人命官司多,早该死了,你把他毒死都是替天行道!”
“雪儿,我的雪儿,你就不恨吗?”
画皮鬼若自己杀人,无论是不是为了夺皮都容易沾因果债报,出去行走碰见和尚道士,哪家见了都要往死里打杀。青荫惜命,因为这个从未动手杀过人,几张藏品也都是捡的骗的,对一株雪也是打算寻个由头骗他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