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还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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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剑,以十一的身手,双剑齐出之下,不过片刻便可完成,刚刚好赶在秋菱生机尽断之前。
实则以秋菱的状况,想必到了最后关头,纵使强撑着一口气不肯闭眼,应当也已看不清什么。但十一仍然竭尽全力,赶在那双眼睛彻底涣散之前,完成这场堪比复仇的仪式。
随着十一最后一剑落下,被他用匕首洞穿手腕,牢牢钉在墙上的沈正终于得以咽气。彼时这人挂在那里,鲜血淋漓,周身血肉已无一处完好,几乎被削成了一根人棍。
十一看着秋菱静静阖眼,这才上前两步,将那柄匕首拔出。随着“砰”的一声,只见沈血肉淋漓的尸体倒在地上,像一滩腐肉,而唯一完好的则是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但里面已无法留存其他,只有出自身体本能的痛苦与恐惧。
自十一动手起,雁惊寒始终一派平静,直到眼见秋菱闭目咽气,他仍然保持那个姿势分毫未变。
十一见状,心中隐隐的担忧立时更上一层,因为姿势原因,此时从他的角度看去无法得见雁惊寒神色。他下意识想要走近几步,然而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手上、身上皆不可避免地沾染血迹。
一想到这些血迹是出自沈正,十一连忙停住脚步,只试探着开口唤道:“主上?”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微小心,仿佛怕惊碎了什么。
“嗯。”
雁惊寒方才一直垂目看着秋菱,听了这话好似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略微抬目一扫前方,而后终于动了动,看样子是嫌此处脏污,打算将秋菱的尸身挪远一些。
十一静静看着他动作,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接手。就见雁惊寒才将将动作,竟是脚下一晃险些站不起来。
“主上!”
十一见状,顿时惊呼出声。他到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血不血迹,只连忙冲上前去,一把将手中的剑丢开,而后伸手将人护在怀中。
先前形势紧急,又有迷烟障目,十一根本不知道雁惊寒已然服下那枚药丸。此时一碰到对方身子,这才发现雁惊寒周身都在不可抑制地细微颤抖,背上衣裳更是早已被汗水浸湿。
“主上。。。。。。”十一不清楚其中缘由,甫一见雁惊寒如此,脑子里已是“嗡”的一声,更无法冷静思考。情急之下,只双眼下意识在对方周身扫视,又忙不迭去探雁惊寒脉搏,一开口连声音都有些稳不住,仓皇之色溢于言表。
“无妨,是那枚药丸。”
十一听得此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不可言说的心痛。想到方才种种,他一颗心仿佛在火上煎熬,十一急于想要让雁惊寒好受一些,眼见到了此时,对方仍旧不忘撑住秋菱尸身,便索性垂头道:“主上先坐稳?”
“嗯。”
雁惊寒惯来能忍,方才若不是一个姿势保持久了,突然起身时四肢由于疼痛难免失控,他根本不会如此。知道十一是什么意思,雁惊寒松开手,任凭对方将秋菱接过。
十一自是不可能在此时离开雁惊寒眼前,故而只一个起身将秋菱尸身安置在另一侧石室,便已迅速折回,又小心地将雁惊寒抱了过去。
他手上的血找不到东西清理,便只得随意擦在自己外衣上,这一抱之下纵使再是小心,也难免沾染上雁惊寒周身。
大约是唯恐自己动作大了,反倒碰痛对方,十一这一番动作可谓小心再小心,他寻了一处靠墙的角落打算将人放下。弯腰之时,视线扫见雁惊寒青衣上的那点血迹,不知为何,心中的痛苦竟倏然难以抑制。
十一心如刀绞,在这一瞬间甚至近乎愤恨地想到:他的主上本不该如此,雁惊寒该坐在揽月殿金椅之上,高高在上,什么伤痛、刀剑都不可近他半寸。
除开前世,雁惊寒从不曾如此痛过,只觉周身经脉血肉都仿若被刮骨刀寸寸凌迟,除开深入骨髓的剧痛以外,其他知觉早已混乱迟钝。饶是他自控力异于常人,眼前也忍不住阵阵晕眩,险些维持不住脑中清明。
难怪黄岐在信中提及此药时,也免不了啰嗦几句。
不用看也知道十一此时是什么神色,更别说对方忧惧的心跳声几乎要震穿人耳膜。雁惊寒十分清楚自己此时的状况,为免忍不住闷哼出声,他自先前应下十一后便不再开口,只兀自闭眼忍痛。
药效渐起之后,拢共只痛一盏茶的时间。雁惊寒一面在心中默数时辰,一面有意感受十一动作以作转移注意力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