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的话掷地有声,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彭亮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蒋凡,他想接着辉哥的话发表自己的意见,忽然发现蒋凡的眼里已渐渐蓄满了泪水,两滴眼泪还不受控制地从两边的眼角溢出,他张了张嘴,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蒋凡觉察到自己已暴露了内心的脆弱,还是掩耳盗铃地避开众人的视线,用衣袖擦去眼眶里的泪水,“哥,彭总,现在我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给你们称兄道弟谈感情。”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愈发严峻,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疏离:“我知道你们有钱,也不差这仨瓜俩枣,但对于我这样的穷小子来说,那可是用命换来的资本,现在转让给你们,除了偿还你们的人情,不希望这些产业流入那些唯利是图的人手里。还有。。。。。。”
他的喉咙像似被什么堵住已说不出话,顺手拿起茶几上半杯不知是谁喝剩的茶,一口灌进嘴里,沉淀了一下心情,决绝的声音逐渐洪亮起来:“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这些产业留在你们手里,能保住虎门市场里的那些手工作坊和针车培训基地,还有辉凡厂里的暂住条制度。给那些颠沛流离的漂泊客一个追梦的机会。”
彭亮和辉哥都知道蒋凡一直默默做着这些事已经很久,还鼓动他俩支持和参与了其中,但在这个时间点,蒋凡还惦记着这些,将这番话‘托付’般说出,不得不让人动容。
辉哥猛地别过头去,不想让蒋凡看到自己眼眶里也蓄起了泪水。
他混迹江湖多年,见惯了利益纷争和人情冷暖,自感早已心硬如铁。可蒋凡这番话,却像一把钝刀子,结结实实地戳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混江湖是为了利益,出人头地是目标。而蒋凡拼死挣来的钱,一部分是为那些无依无靠的漂泊客提供一份力所能及的庇护。
彭亮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堵得难受。作为商人投资看重的是利润。但蒋凡让他看到了生意之外的人性温情。
大众食堂和手工作坊,暂时解决了部分人的温饱,免费的针车培训基地里,为许多人提供了傍身的技能;一张张“暂住条”能给那些打工者在异乡片刻的停留。这些早已超出了生意的范畴。他终于彻底明白蒋凡此刻决绝的背后,除了兄弟间的情谊,还牵挂着那些毫不相识的同类。
“凡弟。。。。。。”辉哥虽然擦干了眼泪,但没能掩饰着内心的波澜,他声音沙哑地承诺,“你放心。虎门市场你定的那些规矩,只要我阿辉还在一天,就绝不会变。哪个王八蛋敢动那些无利的产业,老子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彭亮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前所未有地坚定:“大爷,辉凡厂的暂住条也是由你发起,今后就是厂里的厂规。我和辉老大会一直执行下去,只要厂子还能开工,就永远会为那些漂泊客提供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这件事,我彭亮用自己的人格担保。”
两位兄长掷地有声的承诺,给蒋凡脆弱的内心注入了一丝为自己命运抗争的力量。他微微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喉咙却再次哽住,只能用力地拍了拍坐在左右辉哥和彭亮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种悲壮而又充满力量的情绪在三人之间流动。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春耕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凡哥,你安排完了他们,还没安排我啊?”
蒋凡转过头,看向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想起曾经自己还没有站住脚时,他偷偷跟在身后,保护自己的场景。蒋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春耕,不用担心,你的事等文龙来了一起安排。我可还有一份长期的任务交给你们。”
彭亮这时才想起,来到办公室只顾说话,还忘记泡茶,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蒋凡刚才喝过的茶杯,杯口上还有淡淡的口红,那是王小雅下午与自己谈工作时,所坐的位置,下班以后,他就锁上门急着赶去辉哥的会所,还没来得及让王小雅收拾
他本想接着这个话题开几句玩笑,缓和一下压抑、紧张的氛围,王苗苗推门走了进来。
她和肖雨欣都住在虎门市场,距离大板地最近。
蒋凡警惕地问道:“你来到这里,没有人跟踪吧。”
王苗苗看到失踪两天的蒋凡终于出现,眼泪汪汪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和欣姐一起从市场出发,她让我坐车先行,她在后面观察有没有人盯梢,应该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