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青瓦,水帘如瀑。
走马廊上,杨金宝肥硕的身躯猛地一僵,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
随即一个后跃,灵巧得好似只大肥鹅,扑腾一下落到了一侧栏杆座椅上。
这才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眯着小眼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洪元,“哪家的小子,敢来戏弄你宝爷?”
洪元笑了笑,见这位便宜师叔虽已发福臃肿,满脸肥肉,可眉眼之间依旧能瞧出与杨烈有几分相似,当下一礼。
“洪元见过师叔,是你大哥让我来寻你的。”
杨金宝一怔,眼睛陡然睁大,从椅子上跃下,绕着洪元转了一圈,审视得愈发仔细,啧了一声:“你是二狗子的徒弟?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
洪元瞧了那些个好奇张望的莺莺燕燕一眼,笑道:“证据倒是没有,不过老师跟我说,师叔你十四岁那年,被县中勾栏的鸨母骗走,一宿未归,第二天让鸨母亲自送回家,还留下了二钱银子的赠仪,结果被你爹娘狠狠抽了一顿,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好了,你不要说了!”当洪元说出‘十四岁’时,杨金宝已经眉头狂跳,伸出一只肥手想来堵对方的嘴。
可洪元轻轻一转就是避了开去,一股脑儿将后面的话讲完,杨金宝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
只有那几个妩媚女子发出连串偷笑声。
“老爷,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往事,怪不得与咱们姊妹这么有缘。”
“那破了老爷身子的贱人,究竟是哪一家的?妾身要去与她理论理论。”
杨金宝一脸晦气,连连挥手:“滚滚滚,我师侄来了,你们都先走开。”
几个女子嬉嬉笑笑,打打闹闹的离开,一边走一边埋怨:“老爷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刚才还跟咱们亲热呢,现在就翻脸了,哼!今晚别想让咱们姊妹伺候你……”
“师侄儿长得可真俊俏,开荤了没有?奴在偎翠楼有个妹妹,是个娇滴滴的清倌人,要不奴带师侄儿去梳笼?”
“你这浪蹄子,我看是你想亲近师侄儿吧!”
洪元瞧着几个女人,有三十岁往上的熟妇,也有十八九岁俏丽活泼的,不由感叹:“师叔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
杨金宝往栏杆上一靠,岔开双腿,大咧咧坐下:“既然知道宝爷过的舒坦,那就别来烦我!”
“我不管二狗子让你来找我作甚,我早已退出江湖,只想过富贵清闲的日子,一身武功也废了个七七八八,找我习武更是走错门了。”
刚正经说了几句话,也不管洪元反应,神态忽变得猥琐起来:“但你到底是我师侄,我这做师叔的不招待招待也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晚上师叔带你去隔壁偎翠楼见见世面……”
“这个倒是不用,我跟杨烈兄弟一起见过世面了,尤其是杨烈兄弟,他真的是那种壮烈,伟大,无需多言!”
洪元摆手,一脸高山仰止。
“杨烈,那臭小子做什么了?”
杨金宝嘀咕了一声:“居然不叫我一起,真是不孝。”
叫上你那可真是太孝了。
洪元神情一正:“师叔,这次你怕是真的得跟我们走了。”
杨金宝挖了挖鼻孔,弹出一小块鼻屎:“说出一二三来,宝爷还真不信天塌了不成?”
“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不小心多杀了几个人。”
洪元风轻云淡道:“其中有金汤营都尉郭振,花家的公子,魏珍珠,漕帮的三当家,其余小角色还有些什么帮派头目,县中大户豪强,林林种种十几二十个,就没必要多提了。”
杨金宝张大了嘴巴,已经听得呆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