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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98 章 我不成神（第6页）

越山青正在低头看一张偃甲图纸，她手边放着一具尚未雕刻完成的神像，这具神像同浮玉有着同样的面孔，几乎是完全按照浮玉的模样来打造的，雕刻工艺极其精细，就连她脸上手上细微的纹路都还原到位，只是缺了眼睛的部位尚未雕刻完成。

眼为心眼，亦为人面容之上的灵魂所在。

少了眼睛，显得这具神像失了些神韵。

如这样缺少一双眼睛的神像，越山青的宫殿中有成千上万具。

所有的神像都缺了一双眼睛，在雕刻完后，被好好地置放在高台之中，如今遍布整座宫殿，直入穹顶，乍一眼看去，好似无数神像都在低头“看”向殿中人，只是少了眼神，更显得无情。

浮玉随手捡起越山青手边这具未完成的神像，说道：“按照应珣的计划，在将第一批回溯者送走后，便可以在人世间设下‘人神’神坛，供奉我的神像，完成成神之路上，最为重要的一步。”

发展更多的信徒，吸引更多的信仰之力。

越山青抬眼看了看被浮玉拿到手中未完成的神像，听到浮玉问她：“这些神像，为什么都没有眼睛？”

越山青不答。

浮玉也不介意，只转而道：“今日，青云殿中的魂灯灭了。”

青云殿是文疏星所住的宫殿。

她缓缓起身，抬眼看向殿中漫天的神像，说道：“此前，疏星称要在我们进行下一步计划前闭生死关，冲击下一个境界，青云殿四门紧闭，所有护法大阵齐开，让人误以为她正在冲击生死关。”

浮玉垂眸，看向始终不曾言语的越山青，了然道：“青云殿中阵光大亮，为的是遮掩她魂灯已灭的事实。可魂灯做不得假，阿青，这世间能有如此手段令身死魂灭之人的魂灯制造复燃假象的，唯有你。”

此言一出，越山青终于抬头，迎上浮玉的目光。

浮玉双瞳已染上红色，垂眼定定地看着她：“回溯之计非我一人之力，须阵、道、符、术齐出，那日疏星进入阵中最后调整回溯大阵，再从阵中出来时，就已经不是她了，而是一具同她一模一样的偃甲，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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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山青只轻吐出一口浊气，搁下偃甲图纸，缓缓起身，终于开口：“不错，是我。”

浮玉看着她，低笑起来：“这些年，谁都在变，唯你心性如一，纯粹如当年，亦是直接如当年，不肯有半分遮掩。”

两人只有三步之遥，隔着这三部的距离对视，却好似隔了百年的时光。

“越山青。”浮玉已经有多年不曾直接唤越山青的全名，她深深看了越山青半晌，问道，“你制作了这成千上万的神像，神像上雕刻着我的脸，可你心中真正供奉的人，究竟是谁？”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浮玉手中的神像碎成齑粉，落入尘埃里。

她没有再看越山青一眼，而是快步走出越山青的宫殿，袖拜一挥，所有殿门窗户同时紧闭，被无形的力量封存住，外力难以打开。

背对着越山青紧闭的殿门，浮玉步履未停，刚行至殿外，便见殿外守候着几人。

应珣斜斜倚在柱石边，距离浮玉尚有一段距离，向来灵动轻佻的目光似青烟一般，遥遥落在远方的青云殿的方向，没有看向浮玉。

另有一佩戴面甲的女子等候在一旁，就算在天工殿之中，这称得上是家的地方，这女子也仍然戴着面甲。

这女子守在越山青殿外，见浮玉出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先前在殿中所有真切的情绪在此刻已经悉数退去，所有属于人的情绪尽数抽离，浮玉极深的眼瞳平静看向前方，像极了一位神明，冷漠无情到令人胆寒，她说:

“阿姊，我做错了一件事。”

戴着面甲的女子闻言，微微偏了偏头，看向她，腹腔中传来古怪的声音，说道：“能够补救吗？”

浮玉神色不曾有一丝波动，说道：“比起补救，不如将错就错。”@

面甲女子微微颔首，退后一步，再度传来古怪的腹语：“照你的想法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