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最高端的私人会所,水晶吊灯折射着迷离的光。一个伪装成富豪、依靠吸取他人气运修炼的驱妖师,在觥筹交错间被亚伯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命运的丝线,他精心构筑的虚假繁荣在瞬间崩塌,气运被蛮横抽离,化为亚伯指尖一缕黯淡的光,而他本人则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衰老、枯萎,如同被抽干的橘子皮,在惊叫声中瘫倒在地。
每一次出手,都更加干净利落。
每一次复制,都更加完美无缺。
每一次吞噬,都让那股盘踞在亚伯(或者说,驱动着亚伯)体内的、源自胎儿时期的纯阴之力,变得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更加……非人。
亚伯正站在一栋废弃写字楼的顶层,夜风吹拂着他破旧的斗篷。脚下是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却与他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冰冷玻璃。他沉默着,没有回应该隐的哀求。他能感觉到该隐的痛苦,那痛苦如同附骨之蛆,也缠绕在他的意识深处。但这痛苦,与那个“家”的幻影所带来的、更深邃的绝望相比,似乎又显得……可以忍受?
不,不是忍受。是燃料。是证明。证明他们走在正确的路上,证明清除掉这些障碍,就能回到那个幻影中去。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顺着夜风,从下方一条狭窄的后巷里飘了上来。
亚伯冰冷的意识微微一动。他循着声音,目光穿透黑暗,落在那条巷子里。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男人,正背靠着肮脏的墙壁,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他的公文包掉在脚边,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显然,他被生活彻底击垮了。
“……妈妈……我对不起你……工作又丢了……我真是个废物……”男人压抑的哭声充满了绝望和自我厌弃。
亚伯静静地“听”着。那哭声,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试图撬动他意识深处某个被冰封的角落。一种极其陌生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情绪,试图挣扎着探出头——是……怜悯?还是……共鸣?
但下一秒,男人的话语像冰水浇下:
“……巴洛德神父……求您……宽恕我的无能……明天……明天我再去圣心大教堂向您忏悔……求您指引……”
圣心大教堂。
巴洛德神父。
这两个词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亚伯冰冷的意识里激起了一圈涟漪,随即被更庞大的黑暗吞没,只留下冰冷的回响。
驱妖师。
又一个驱妖师。而且,听起来是当地最有名望、信徒最多的那个。藏得最深,伪装得最好。
一股冰冷的、带着狩猎兴奋感的杀意,取代了那一丝微弱的情绪波动。最高处的目标。清除他,这座城市就干净了。离“回家”就更近了。
他不再看那个哭泣的男人,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然滑下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