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雨丝像生锈的针,斜斜扎进滨州地铁三号线的玻璃幕墙。
早高峰的人潮裹着潮湿的寒气涌进站台,谁也没留意那个靠在立柱上喝酒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领口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左手攥着罐装啤酒,右手拖着个黑色行李箱。
箱子的滚轮在瓷砖地面上碾出吱呀声,像只受伤的野兽在喘息。
哐当一声,空啤酒罐被他随手丢在垃圾桶旁,滚了两圈卡在安全门的凹槽里。
男人打了个酒嗝,浓烈的酒气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几个乘客皱眉绕开。
他却像没看见似的,直勾勾盯着安检口的红灯,喉结剧烈滚动着,指节把行李箱拉杆捏出深深的白痕。
“先生,请把箱子放上去。”
安检员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姑娘,声音被嘈杂的人流揉得发飘。
她注意到男人脖颈上纵横交错的抓痕,新痕叠着旧疤,像片枯萎的藤蔓。
这家伙颓废的样子,就好像被老婆打了一顿似的。
男人浑身一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扯了扯夹克领口试图遮住伤痕,眼神在安检仪和姑娘之间乱瞟:“我,我赶时间,里面就是几件换洗衣物……”
“规定如此。”
姑娘把指示牌往他面前推了推,塑料牌边缘磕在金属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所有行李必须过检。”
周围的人开始催促,不耐烦的啧声像针尖扎在男人背上。
他突然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凶狠得像要扑上来咬人,可那股狠劲在触及姑娘胸前的工作牌时突然泄了,只剩下游移的迟疑。
三秒钟的对峙里,站台广播报站的声音、列车进站的呼啸、人群的嘈杂突然都退远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让开!”
男人猛地嘶吼一声,双臂发力推开安检员。
姑娘踉跄着撞在机器上,马尾辫散了半束。
他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跑,滚轮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弧线,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路人的裤脚。
“拦住他!”
保安室里冲出两个穿制服的男人,橡胶棍在掌心敲出急促的响。
男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换乘通道,却在拐角处撞见另一队赶来的保安。
前后夹击的瞬间,他突然从夹克内袋掏出个黑色方块,拇指死死按在红色按钮上。
“都别动!”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大声吼道:“箱子里有炸弹!谁敢过来就一起炸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