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垃圾缠上的时候,很多坏东西都会趁机一拥而上,包括智齿。
断断续续被牙痛折磨了好几个月的叶之一本来以为只有左边的两颗,昨天去医院拍完片子才知道右边还有两颗。
嘴里像是燃放过鞭炮,牙龈肿胀,舌尖麻木,随着炎症加重,耳朵和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
脚步声让叶之一回过神,她低头把含在嘴里的冰块吐进洗手池,等水流将冰块完全融化后,转身往外走。
路过茶水间,上司邹城迎面而来。
上午,邹城把她叫去办公室单独通知她晋升没有通过,眼神和语气都毫不掩饰地透露出轻松握住她命运的得意感。
此刻,周围有来往的同事,邹城游刃有余地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肯定她的工作产出之后顺便附赠一句冠冕堂皇的安慰:“再接再厉,还有机会。”
叶之一平视对方的目光,从容微笑。
回到工位,她打开抽屉找出消炎药,用温水吞服。
同事吕湘滑动椅子,挪到她身边,轻声问:“心情好点了吗?”
“没有,”叶之一闭上眼睛深呼吸,“还是很想抽他。”
“干嘛奖励他,”吕湘默认叶之一此次晋升是十拿九稳的事,甚至提前订好餐厅位置准备为她庆祝,“给你提名,又给你打最低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病。”
叶之一早就有失败的心理准备,但不甘心。
半年前她和邹城一起出差,邹城在饭局上喝了酒,凌晨给她打电话说他胃病犯了,让她把胃药送到他的房间,她装作无知,在外卖平台买了药,让酒店前台用机器人给他送去,并且在两个月前收到他的晋升暗示之后,依旧拒绝在休息日陪同他去度假村避暑的邀约,所以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段时间她熬夜准备材料,认真对待答辩,不是对邹城抱有期待,而是寄希望于评委中不会再出现受邹城影响给她打低分的人。
公司平台为视障群体新增了专属板块,属于同类型平台的独一份,她策划的“曙光计划”还处于初期阶段,晋升成功就有更多权限,项目能更顺利地推进。
当然,她也有涨薪的私心。
所有美好设想都在今天上午化为泡影,如果只是回到原点就罢了,然而邹城不仅截断了她的晋升之路,还把“曙光计划”这个项目转交给别人负责,将她边缘化。
刚才对着邹城虚伪假笑,她忍了又忍才没有抢走保洁阿姨用过的抹布狠狠抽在他那张丑脸上。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人类畜生就好了。
含冰块只能短暂缓解牙痛,为晋升答辩做准备期间,注意力都在工作上,叶之一尚能忍受,现在尘埃落定,大脑是放空状态,这种痛感就尤为强烈。
到了饭点,她没什么胃口,“我牙痛,你别等我了,先去食堂吃晚饭吧。”
吕湘说:“你近期不能喝酒,下班后我陪你去喝杯果汁?”
叶之一笑了笑,“行啊。”
平时团队氛围很融洽,成年人都清楚言语安慰没什么用,只会惹人伤心,就这样平静地过去最好。
大家照常工作,团队聚餐取消,改为两人小酌。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十点前下班了,晚上八点,吕湘发出信号,叶之一收拾好东西,起身时顺便撕掉一张特别画圈标注过的日历。
明天是小孩儿的五岁生日,她已经订好了蛋糕。
车还没到,吕湘怕自己待会儿酒后忘事,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叶之一,“祝糖糖生日快乐。”
这是一款为特殊儿童设计的画笔,有语音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