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两端的十一只茶杯,此刻像十一只审视的眼睛。
“散会后,组织部门要提交全市干部考察工作自查报告。”
沈青云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响:“其他常委要对分管领域开展廉政风险排查,下周常委会听取汇报。记住,发现问题不处理,就是渎职!”
走出会议室时,彭东南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走廊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无形的网。
他攥紧公文包的手指发白,那里面装着王天祥案的关联人员名单,第一个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
当天下午。
省委组织部办公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彭东南站在部长办公室的门牌前,三次抬手才敢敲响房门。
“进来。”
高长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熟悉的威严。
这位省委组织部长正站在窗前批阅文件,晨光在他银白的发梢镀上金边。
“坐吧。”
他头也没抬,笔尖在干部任免审批表上划过:“滨州的事,我听说了。”
彭东南刚坐下就弹起来,公文包咚地碰到茶几:“部长,沈青云这是小题大做。王天祥是有错,但不至于直接双规……”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而且他当着全体常委的面批评我,根本不给我留余地。”
高长河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小题大做?”
说着话,他将一份文件扔到茶几上,冷冷的说道:“王天祥案牵涉到涉及到那么多人,还有可能涉黑,你告诉我这是小题大做?“
彭东南瞬间傻眼,抓起文件的手指抖个不停。
“我,我不知道还有这个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高长河端起茶杯,茶盖在水面轻轻撇了撇,没好气的说道:“沈青云以前在公安系统当刑警的时候,办过比这大十倍的案子。他最恨的就是干部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你偏要往枪口上撞。”
彭东南的肩膀垮了下来,像被抽走了骨头:“可,可他对干部太狠了,一点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
“机会?”
高长河冷笑一声,指节在茶几上重重一磕:“被打的群众有机会吗?被强收保护费的摊贩有机会吗?”
他起身走到彭东南面前,手掌按在对方肩上,力道重得像块石头:“沈青云的做法占着理,占着民心,你告到哪里都没用。”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彭东南的额头渗出细汗。
“我,我就是觉得他太强势,不利于市里工作的发展。”
彭东南小心翼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