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面发黄褪色,上面写着几个隶书的大字:“许家茶肆”。
秋儿和良吉颇为担忧地看了眼许栀和的神色。
许栀和倒是还好,这件铺子,应该不是许县令故意为难她……而是许家的家底只有这么多。
她神色如常,“走罢。”
窝在这犄角旮旯里一年都有两百贯的营收,要是弄好了,收益至少能翻番。
秋儿和良吉应了一声,跟在许栀和的身后进去了。
许家茶肆不大,宽一丈半,深两丈,用幕帘分为了前场和后场,后面自然是烹茶的后院,前面稀稀疏疏摆了三张桌椅。
此刻没人,伙计坐在最靠窗的那一桌,阳光透过窗棂,他的模样很是惬意,微眯着眼,像是要睡过去。
许栀和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良吉在她身后咳嗽了一声,伙计听到声响,懒洋洋地睁开眼,拖沓着自己脚底的草鞋走到三人面前,“客官来点什么?”
他的姿态太过于闲散,秋儿皱了皱眉,沉着嗓音说:“这是许家三姑娘,‘许家茶肆’的主人……怎么只你一人,掌柜呢?”
伙计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许栀和:“你若是不认识,去把掌柜叫出来。应天府这间铺子父亲和母亲很重视,每年岁底都要过问营收的,他应当见过我。”
伙计刚准备说话,后面的帘子忽然被人掀起一个角。
一个看着颇为圆润的人打着哈欠走出来,他目光扫过众人,“吵什么吵?”
伙计见掌柜醒了,连忙小步跑到掌柜身边,“掌柜的,站在中间的那位姑娘说是铺子的东家。”
被称为“掌柜的”的男人掀起眼皮,他去年回去,只见到了老爷和大娘子,对这位自称是铺子主人的三姑娘着实没有印象。
许栀和:“今年六月底我成婚,父亲亲自将铺子交给我,应当派人来说过。”
男人眯起眼中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个事儿,但是空口白牙,他也不能做真,于是道:“是有这回事,不过娘子不能光靠着一张嘴就证明了自身吧?”
在他目光飘移地拖延时间的功夫,许栀和的视线在茶肆中打量着,看得出来,原先这间铺子曾经富裕过,中梁上彩绘雕花,不过现在没落了,彩绘褪色,只剩下斑驳的印子。
茶室中没什么茶味,反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怪不得冷清至此。
许栀和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太乐观了,照今日所见,岁底的一百六十贯都是个谜。
掌柜看她不理会自己的话,当下就急了,他嚷着道:“我替主家守铺子,若是姑娘拿不出证据,还是快些离去的好。”
许栀和从袖中拿出地契拍在桌上。
掌柜心中其实有数,大抵真是主家过来的人,但是看清地契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瑟缩了一下。
主家迁官至太平州峨桥县,他仗着路远,经营并非十分上心。
良吉紧紧地盯着他的举动,生怕他将地契毁了,等他看完,良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契重新拿回来,交到许栀和的手中。
许栀和将地契好整以暇地折起来,同时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我虽然才接手铺子,却也知道峨桥县上一间好些的茶水铺子,年入也有二百贯出头,虽然比不上粮行布坊,却也不至于这般田地……掌柜的,你若是看顾不好,我便只好换人了。”
掌柜头顶渗出了涔涔冷汗,对上许栀和淡漠的眼眸,半响只能喃喃为自己辩解,“娘子不知道,应天府茶肆酒楼遍地,每年都有数不尽新开的茶楼,渐渐的,这间茶肆的生意就萧条了……”
许栀和声音冷淡:“新来的茶楼没有根基,只能招揽新客,可你们做的好事,连老客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