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无论如何,都不会迁怒我。倒是殿下……”
沈荔声音渐低,似乎每见一次杨窈,心中便要积压一层厚重的阴翳,“你主动请缨,同杨氏指派的人马一同运送灾粮,就不怕其中有诈?”
“皇后和谢氏想趁赈灾之机插手朝政,顺便安插他们的心腹入军营,我岂能不知?”
萧燃支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痞笑了一声,“他们有备而来,拦是拦不住的。所以我干脆顺水推舟,拉着他们的心腹去军营遛一圈。”
“你不怕这些人借着运粮,插手军务?外戚和世家一旦掌控军权,则危矣。”
“军营不是那么好混的。那些文人、门客纸上谈兵尚可,真操作起来,势必漏洞百出,届时我便可揪住他们的错处,一个一个斩杀干净。”
闻言,沈荔睁目抬首,眼底似有诧异划过。
见她定定望着自己不说话,萧燃心间一沉,赶在争执前解释道:“当然,若是有明理可用之才,我也可设
法招揽,留他一命。”
“我并非此意。”
沈荔显然也想起了某段不好的回忆,调开视线道,“对方既以身入局,甘为他人士卒,能否全身而退,自然要各凭本事。”
萧燃松了口气:“那你方才一声不吭,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殿下为何要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我。”
沈荔微微侧首,蕴着真心实意的疑惑,“难道就不怕我泄密么?”
“你……”
萧燃似是被她的发问给气着了,大手捧起她的脸颊,咬牙切齿地揉了揉,“沈荔,你是我拜过堂、共过生死的妻子,我不信你信谁?以后不许问这种让人火大的问题。”
沈荔被他揉得脸颊变形,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面上逐渐烧起薄薄的绯红色。
不知是因他身上的酒香,还是因他那双灼灼然摄魂夺魄的眼睛。
她艰难地别过头去,欲盖弥彰:“一身的酒味……”
萧燃低头嗅了嗅身上,迟疑道:“有吗?不难闻吧?葡萄酒很香的。”
想起什么,他眼尾一挑:“稍后回王府,一起沐浴?”
沈荔倏地睁圆眼睛,似是无声叩问:酒池肉林,鸳鸯戏水,成何体统?
“我可以帮你舀水擦背,握发梳头。”
萧燃循循善诱,一本正经道,“净室地滑,万一跌倒了怎么办?在汤池里睡着,不小心昏过去了怎么办?所以呢,有我在,便可保护你。”
“然后再顺利成章,鸳鸯戏水?”
“你愿意吗?”
萧燃那双漂亮又凌厉的眼睛果然亮了亮。
沈荔并拢双膝,只觉昨夜残留的疯狂尚未完全褪去,清冷道:“不愿意。”
萧燃没说话,只是垂眸望着她,眼神直接而灼然,勾魂夺魄。
沈荔感觉自己如同春日冰雪,在他的目光下逐渐消融、松动,几欲淌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