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说:“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都是些往事,不提也罢。”
她着实有些不太想回忆。
中间人闻言,也懂事地没有多问,他带不少人处理过这样类似的过契文书,因此很是熟练,“许娘子,办这些快得很。从前最快的那一回,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辰。”
许栀和回想了一样像药铺柜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小格,“那确实很快了。”
……
府衙后堂。
衙役从没想过小郎君会跟着府尹大人过来府衙,惊异了一瞬间后,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守在门外,绝不看内里是非。
但心底还是有些好奇的……上次因为家事影响到府尹大人办公,还是府尹大人的母亲来看望女儿,同时问亲家母要到了应天府贵女的名姓,张罗着给他娶妻。
那次,府尹被魏夫人安排的人堵在了府衙。
他们给出了理由十分充足——魏夫人来了应天府一个月了,都没有见到他休憩一日,每日雷打不动地往府衙跑。魏夫人有时候想要儿子陪着自己逛一逛,她都找不着机会。
应天府衙到底有谁在啊?魏夫人想不明白,刚好岁底的时候小儿子魏清暄因公伤了腿,留在了这边休养,在他的撺掇下,魏夫人了解了一下应天府的女眷——这么多女眷,说不定就有魏清晏中意的,并且中意他的。
和一脸板正不近人情的魏清晏不同,魏清暄年少的时候就讨女孩子喜欢,后来即便在她和丈夫的安排下与人定亲,依旧有名门贵女对他恋恋不忘,他的词风像极了柳三变,在魏夫人和丈夫出手管制之前,他风流才子的名号依旧远近闻名。
有段时间魏夫人出门,坐在马车和轿辇中都能听到街头百姓的笑言:“魏家二子,各有不同,魏二铁树疙瘩,魏三杏花转世。”
甚至有小童不明白其中意思,扯着家中的长辈问其中原由,长辈未答先笑出了鹅叫声,半响说:“不许问。”
魏夫人一度不敢出门见人,生怕京中那些闲得发慌的贵眷们找她说话,然后假装不经意地含笑问:“听坊间人传言,你家三郎夺了你家二郎的红鸾运?”
魏夫人不想直面这样的场景,于是利落地收拾行囊,既能过来探望常住在应天府的女儿,也能过来催一催三十多了还铁树疙瘩的二郎。
后来……衙役眯起眼睛想了想,那应当是沉寂无趣应天府衙最生动的一日,岭上雪般的府尹大人见人围着门,索性上了门栓,他出不去,也叫旁人进不来。
在被人围着的那一日,府尹归纳了庆历元年的应天府所有民间纠纷案。
衙役对府尹的崇拜更上一个态度,门外山呼海啸、天崩地裂,但府尹不受影响,誊写卷轴中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今日,又是为了什么呢?
衙役面面相觑,最后年纪最小者撑不住了,在其他几位前辈衙役的鼓励眼神下,缓缓将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试图听清府尹和小郎君在说什么。
室内,魏清晏望着故作可怜的明礼,无动于衷。
往日卯时点正,辰时坐堂,现在已经到了辰时一刻,他却还没能从外甥的纠缠中挣脱出来。
就应该让清暄看牢他。
明礼虽然步步紧跟,却也不敢离严苛冷漠的二舅舅过于靠近,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企图用自己的呼唤喊醒魏清晏的亲情:“二舅舅,你和我说说吧?”
魏清晏伸手拿了一本卷轴,拆开,语气平静:“旁人的私事,我从不过问。”
明礼说:“我问过三舅舅了,他说他不知道,要是二舅舅你都不清楚,我就要失信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