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想要鞠躬,弯腰的动作却显得僵硬而笨拙。
孟园道:“纸人只能持续一夜的时间,你自去吧。”
“是。”
纸人化作一阵风,飘然而去。
孟园望着她在黑夜中惨白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不见,才低头看向腕间的小蛇。
“你可好奇?”
“嘶嘶……”
蛇尾拍了拍道人的手,似是催促她快讲。
孟园干脆寻了那大榕树的一截凸起的树根,盘膝坐了上去,慢慢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做了很多年那样的生意,持续了近百年了。有一些管教不好的、烈性的女子,就会被埋在这株榕树下,那些女子含恨而死,死后化作鬼物,寄生于这棵榕树之上,常年累月下来便与树融为了一体。若是单独成鬼,反而无法存世太久,如今与榕树寄生,她们才能存活下来,现在几乎成了树灵一般的存在了。”
“树灵不得离开树木,她们便也无法报仇。我方才借纸人之躯给她们一用,便是好叫她们脱离榕树,获得自由行走的能力。”
道人言语清淡,似乎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
虽然于她而言,也的确是小事罢了。
这一夜,榕树村的人全都听到一阵敲门声,有人打开门一开,便见门外站着个年轻姑娘,肤色在这夜里也白得像雪,白惨惨的毫无血色。
只一双眼睛又黑得似墨,透不进一丝光亮。
“姑娘,你找谁?”
姑娘用一种呆板生硬的腔调说:“找你。”
下一秒,一双冰冷却又钢铁般有力的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制止了他的求救,也掐灭了他所有的生机。
敲门声接连响了十几次,也有人察觉到异样,躲在家中不理会外面的声响,可一转头,屋内便出现一个白惨惨的人影,好似一张纸从门缝里钻进来一般,黑洞洞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阴森诡异。
“啊!!!”
清晨,天还蒙蒙亮之时,纸人回来了。
纸人不曾开口,孟园也不曾询问任何。
只是起身拱手,以示告别:“这便告辞了。”
高天之上,银月逐渐隐去轮廓。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远处的山峦间飘荡着乳白的雾气,为群山笼罩上一层缥缈脱俗的面纱。
然青山美丽,却也有藏污纳垢之处。
就如这世间,有光的地方便有暗,有是的地方便有非。
纸人僵硬地屈膝弯腰,伏身一礼。
“恭送前辈。”
“好好修行,往后……也许还能有得道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