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觉得贾琮即便才华出众,终归是个庶子,贾家的爵位家业都和他没关系,将来只是个出府立户的命数。
即便考个状元回来,也不过是个穷翰林。
当时薛姨妈对女儿钟情贾琮,想方设法,百般阻挠,恨不得早些将女儿嫁给宝玉,才算真真称了心意。
如今时间只过去一年,贾家的情形天翻地覆一般,贾琮不仅自己被封爵位,还承袭了荣国府世爵,成了贾家东西两府的正主。
而自己一向看好的宝玉,却变得声名狼藉,贾家二房甚至失去嫡传名份,被迫搬出了荣国府。
原先让薛姨妈还看不上的贾琮,如今已变得让薛家难以高攀……。
……
薛姨妈看一旁的女儿眉眼含笑,楚楚动人,想来是见了贾琮到来,心中很是喜悦,心中不禁有些叹气。
贾琮又陪薛姨妈说了不少闲话,薛姨妈见他身份愈发贵重,但是言语和煦平易,一如以前,更觉得他胸襟做派难得。
几人闲聊一会儿家常,贾琮便要起身告辞,说道:“我看姨妈脸色还好,不过一时气血不顺,我倒听说薛大哥的事情。
自来姻缘既是天定,也是人为,薛大哥错过这一桩,或许命数未到,不见得就是坏事,说不得以后有更好的良配,姨妈放宽心才好。
去年辽东庄子上收了些上好野参,我回去让人送些过来,让姨妈补身顺气,总归会有些好处。”
如今贾琮身份大不相同,在薛姨妈眼里,连说话也变得有份量,听他说命数未到,不见得是坏事,竟也觉得颇有道理。
虽那夏姑娘看起是个难得的,但也不是什么天下少有,薛家家财殷实,儿子也还年轻,回头再找更好的便是。
薛宝钗听了贾琮说哥哥亲事不成,不见得是坏事,想到夏姑娘看贾琮那炙热暧昧的目光,更觉得这话大有道理。
薛姨妈见贾琮告辞,心中微微一动,说道:“宝丫头,我走动不便,你替我送送琮哥儿。”
宝钗微笑道:“也好,我估摸着二姐姐她们,多半从荣庆堂回府了,我也正想去找她们说话。”
几人刚要出门之时,莺儿出来说道:“姑娘,雨天路不好走,好不要换上那双新纳的粗底绣鞋。”
宝钗笑道:“那里就这么娇贵了,东府就这几步路,不用这么麻烦,你留下照顾太太,金钏跟着我就行。”
……
贾琮和宝钗走出梨香院,外头雨势依旧,皆各自打了雨伞,晴雯和金钏也打伞跟在后面。
两人走在如丝如缕的水幕中,四周雨声清潺,绵绵不断,凉风阵阵扑面,让人身心清爽舒畅。
宝钗看了一眼身边身姿挺立的贾琮,心中微微有些陶然,说道:“还有月余便是春闱之期,琮兄弟举业精湛,必定已经成竹在胸。”
贾琮微笑道:“我自问读书还算勤勉,想来只要下场,考得不是太过马虎,会主考总要给乡试主考一点脸面,怎么也得让我入甲吧。”
宝钗莞尔笑道:“琮兄弟太过自谦,堂堂雍州解元,才名响彻士林,又有柳宗师这样的名师教诲。
便是状元之名,也有折桂之资,怎么能说只是区区入甲。”
贾琮笑道:“如果眼下还是白丁,倒是要期盼金榜高中,如今我身负爵位,还和寒门举子同场搏名,也有些引人注目了。
我之所以下次春闱,是想在读书举业上有始有终,读了怎么多年书,总该对自己有个交代。
柳师待我恩重,我受老师多年教诲,他的入门子弟皆能名列金榜,天下皆知,总不能到我这里,连进士都考不上,未免有辱师门。
乡试解元或许不难,但会试却是天下才俊云集,藏龙卧虎,翘楚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