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这两天林之孝带着家奴,将二房的物件一件件搬出荣禧堂,一脸老脸郁闷得直哆嗦。
她有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眼前的荣国府,不再是她居住了半辈子,一草一木都极其熟悉的荣国府。
这座已延续五代子孙的国公府邸,如今在贾母眼里竟然变得有些陌生。
而这一切发生的根由,都是自己在东府的那个孙子,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命数。
他从一落地就克死了自己生母,如今他的父亲也死于非命,他的亲兄长获罪发配。
连一向对他最器重的次子贾政,也因他突然承袭荣国爵,而不得不搬出荣禧堂。
贾母又想到当初因暗自谋夺贾琮产业的贾珍、贾蓉,也都因此没有好下场……。
他封爵之日,圣旨上昭示他承袭荣国家业,同时将她的宝玉贬低得一文不值,生生坏了名声,
想到这些,贾母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贾家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孽障,怎么会有这么硬的命数。
两府但凡和他关碍的亲长或兄弟,好像都要被他刑克,全都没了好下场。
贾母虽然已年近古稀,但依然放不下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偏偏临老还遇上这样讨债的煞星。
贾母这几天想起来就害怕,生怕有一天自己也被这孙子给刑克住了。
她想到前几日听三房的老妯娌说过,明春道魁天师张宇真,要至神京为圣上祈福,当年上代张天师和上代荣国公有些交情。
贾母想着到时向这位道魁问吉,请他做法转一转荣国府的气运。
……
总之,这几日贾母总想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排遣自己内心的失落和郁闷,心情刚有些慢慢平复。
却没想到自己儿子贾政,也不知是不是撞客了,人都已经搬出了荣禧堂,朝廷上的弹劾质问,也算能应付过去了。
居然像是那里搭错了筋,和她提二房要搬到东路院居住,差点把贾母气得半死。
此刻她正厉声质问道:“前头因为朝廷上有官员弹劾,我已依着你的意思,让二房搬出了荣禧堂,如今你竟还要搬到东路院去。
这让外人看了都成什么吗样子,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这张老脸,家里都到这个境地了,你还要这般闹,到底是什么缘故。”
贾政这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自己心里虽有主意,只要贾母一训斥便马上偃旗息鼓。
主要是哪天宗人府和礼部上门,送来那一叠朝臣弹劾奏本,对循规蹈矩了一辈子的他,实在造成太大的冲击。
这几日他只要一睁开眼,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件事,心中恍惚不安实在难以言喻。
即便如今二房已搬出荣禧堂,在荣国府内偏院入住,贾政心中还是不太放心,生怕还会被言官抓住痛脚抨击。
当年贾赦即便承袭爵位,而没有承袭敕造荣国府,都要住到独门独户的东路院避嫌。
如今大房子弟贾琮袭爵袭产,贾政思虑自己眼下情形,比当年大兄贾赦还要尴尬不如,哪里能就此安心。
他实在不愿在此事上再留把柄,总要想个最妥当的办法,以此永绝后患。
他自己费心思量,最后还是觉得搬迁到东路院安居,萧规曹随最为妥当。
有了贾赦的先例在前,旁人再也挑不出半点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