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鼎正色说道:“臣以为蔡大人和顾大人之言,目光长远,皆为老成谋国之论。
此次获罪盐铁之事的诸家勋贵,圣上可念其先祖有功于国,施以教化之心,宽宥之情。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可削承爵之资,可除勋爵之位,论罪流配,永不叙用,是为国法惩戒。
此举可存其家武勋勇烈之气,使子弟感圣上惜功怜悯之诚,一旦濒临社稷武事,其家必定奋勇向前,以赎前过,再取功业。”
……
等到蔡襄、顾延魁、史鼎等人告退出宫,嘉昭帝还在思虑推敲几位大臣的谏言。
今日被嘉昭帝传召议事的臣子,可以说都是极其代表性,蔡襄代表文官口舌,史鼎立足武勋将门,顾延魁以国事兵事居中。
而他们的意见最终殊途同归,虽按嘉昭帝的心意,对这些狂悖妄为的勋贵,恨不得一撸到底。
但嘉昭帝深知,身为九五之尊,想要明断大局大势,注定不能以个人喜恨好恶为准,而须以权衡利弊为上。
方才顾延魁等人的主张谏言,才是处置大同盐铁违禁大案的中肯之论。
嘉昭帝想通此节,对如何处置涉案多家勋贵,心中便有了大概定论。
此时,他突然想到,顾延魁所言涉案七家勋贵之家,如今皆活跃军中,在军中人脉势力不浅。
这其中并不包括荣国府贾琏,世人都知,自从贾代善、贾代化过世之后,贾家已完全退出军中权柄。
虽然荣国府扶持出一个王子腾,但嘉昭帝借贾琮被同科秀才诬告,略施手段,就斩断了王子腾和荣国府的情分。
如今王子腾根底已失,如同水中浮萍,只是嘉昭帝手中傀儡,予取予夺,或生或死,都在君王一言而决。
依着顾延魁顾虑之事,荣国府贾琏可以说不在此列。
嘉昭帝突然想到十多日前,贾琮已上奏为家兄求情,自己因大同盐铁案处置方向未定,一直没有予以回应。
嘉昭帝对郭霖问道:“贾琮自上本求情以来,贾家东西两府,可有什么动静?”
郭霖说道:“启禀圣上,最近贾家一切如常,只是昨日贾琮去了趟城东郊外火器工坊。
据说工坊眼线回报,贾琮问过后膛枪部件铸造进度,且和副监刘士振商议许久,似乎对后膛枪图纸做了改造。”
嘉昭帝听了目光一亮,贾琮画的那张后堂枪图纸,他曾无数次鉴赏观看。
他曾传唤安插火器工坊的管事钱槐,听他详细解说后膛枪详情,钱槐曾对这种后膛枪赞不绝口。
这让嘉昭帝对这种新式火枪颇为期待。
如今听说贾琮对后膛枪图纸做了改进,也不知是什么形状,倒是激起嘉昭帝满腹好奇。
嘉昭帝从御案上堆叠的奏书文牍中,抽出贾琮那册祈恩奏表,若有所思的翻阅了一下。
对郭霖说道:“传朕旨意,召贾琮入宫觐见。”
……
宁荣街,伯爵府。
书房之中,贾琮又将昨日所写的奏书,仔细润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