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占英冷冷一笑:“他那里是好心,不过是有把柄在我们孙家手上,担心孙家落罪,把他也牵连出来。”
年轻人好奇问道:“父亲,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将把柄落到我们手中。”
孙占英说道:“绍荣,你是孙家长子,比起你两个兄弟,你性情沉稳明智,比你的兄弟更适合为官,孙家的家业以后需要你来承担。
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你过多牵扯,有一件忌讳之事,我只让你三弟绍祖办理,却并未和你说起。
但是,你三弟自去金陵办事,过去半年时间,至今下落不明,必定出了事情,如今形势突转,那事情的原委,说不得也要让你知道。
你可还记得,今年春末,辽东鸦符关火器军武库失窃火枪之事?”
孙绍荣说道:“此事孩儿自然知道,听说那武库中失窃九支改进型鲁密铳,这种火枪是威远伯贾琮,依奥斯曼国鲁密铳改造。
我虽从来没见过这种新式火枪,但听闻威力极大,当初威远伯就是靠着这种火器,才能在辽东关外平定女真。”
孙占英说道:“贾琮天赋异禀,精通西夷之术,他给皇上造成各种匪夷所思的火器。
还用各类新式火器在辽东削平女真,立下嘉昭一朝最辉煌的武勋。
而且,他主导火器司营造,参与组建神机营,让皇上有了和军中勋贵势力分庭抗礼的资本,一转皇上登基以来军权根基薄弱的颓势。
由此可知,当今皇上对改进型鲁密铳这种火器秘技,会是何等看重,这种火器一旦失窃,营造之法外传,简直是在抄皇上的家底。”
孙绍荣听了父亲这话,心中微微惊悚,问道:“难道辽东新式火枪失窃,竟和父亲有所关联!”
孙占英神色不改,说道:“当初辽东火枪失窃消息传出,皇上严令沿途军所和锦衣卫严密排查,层层设卡,严防失窃火枪偷运出辽东。
神京那人兵行奇招,不将失窃火枪直接南下运输,而是北向运输到大同,并通过我们孙家的路子,绕道转运神京,再南下金陵。
不然,他又如何在朝廷严防之下瞒天过海!”
……
孙绍荣听了父亲一番话,神色紧张,说道:“盗运火枪隐患极大,父亲一向谨慎,为何会轻易沾惹此事。”
孙占英说道:“绍荣,我知道你行事一向谨慎,但孙家在大同经营数代,大同乃荒僻边镇之地,孙家再固收一地,已难有大的作为。
当今皇上以奇绝之机登位,这九五之位来得并不算冠冕堂皇,朝野勋贵,皇室遗血,居心叵测之人,从来就没少过。
如果不是当今皇上颇有才略,这十几年励精图治,政绩威望有目共睹,只怕天下早就生出乱子。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朝野隐有传闻,皇上十几年操劳政事,透支心血,只怕不是长久之相。
因此,朝野之中,自有根底之人蠢蠢欲动,辽东火枪失窃,就是有人在未雨绸缪,以图长远!
神京那人曾派人传信,许我孙家江南军镇要职,让我协助运送取自辽东的火枪。
我孙家在大同生发数代,眼下虽然兴旺,但已至瓶颈,以后再难进一步。
如能迁至江南富庶之地,占据军镇要职,凭家中数代积累,在江南生根发展,跻身世家之流,假以时日,孙家必不可限量!
我们家困居大同三代,这样的际遇,实在太难遇到了!”
……
孙占英说到这里,神情已显出激荡,对于只能在荒僻边镇鼓捣数代的家族,能有机会在富庶江南占据一席之地,实在是莫大的诱惑。
孙绍荣面有忧色,说道:“父亲,孙家能有这样的际遇,当然十分难得,只是其中风险实在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