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放叹息一声后道:“萧兄弟主意既已定,袁某只盼萧兄弟此去顺遂。”
萧厉便朝着袁放点头道了声谢。
他说是想让袁放帮忙将底下弟兄带去北境,其实也是将那些人都托付给袁放的意思。
若是他此去助范远不测,那些提着脑袋跟着他干的弟兄也都能奔个正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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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回到大帐后,便先着急张淮、宋钦、郑虎等嫡系说了此事,张淮第一个反驳:“我不同意!”
萧厉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只道:“我主意已定。”
张淮怒急道:“我知州君是重情义之人,但在锦州时,他梁营以毒箭伤你,任有多少情义,也该在那一箭里断干净了!我等跟着州君谋士,是想跟着州君做出一番大业来,不是让州君如此置自己性命于不顾的!”
宋钦和郑虎闻言具是一惊,他们只知萧厉在锦州时受过箭伤,从前也似在梁营待过,但何故离开梁营,萧厉从不曾提及,他们便也没过问过。
此刻听张淮说那险些要了萧厉命的毒箭是梁营的手笔,顿时也为他不值起来。
“什么?二哥身上那道落了顽疾的箭伤,是拜梁营的人所赐?”郑虎最是沉不住气,当即不干了:“二哥,这次我站军师,裴颂本来就是个硬茬儿,如今身边又多了条南陈的狗,咱们把整个通州的人马都带过去,也不够人家一锅端的!”
宋钦也道:“二弟,此事还是再从长计议为好。”
萧厉说:“以毒箭伤我的人,是以毒箭伤我的人,范帅是范帅,我做这决定和梁营无关。裴颂于我有杀母之仇,我同他也早已不共戴天。至于通州的数万弟兄,我已嘱托袁将军,带他们去北境魏岐山手底下谋前程。”
他看张淮和宋钦、郑虎等人一眼后,平静下达了命令:“你们也同去。”
郑虎哪听得这话,当即拍桌而起:“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是为大娘报仇,那老子有什么理由不一起去!”
宋钦没即刻做声,但他深知萧厉不是这等会冲动行事之人。
从雍州逃出后一直蛰伏隐忍到了现在,怎突然就不想忍了?
张淮大抵是被萧厉气得不轻,揉了揉脑门后道:“州君即便是要报仇,去了魏岐山麾下后,也有的是机会。”
萧厉两手撑在铺了舆图的桌案上,抬眸问:“你们真当我做此决定是意气用事?”
他伸手在舆图上指了北境之外的蛮族:“入秋已久,再等上一两月,关外蛮族必将入关侵扰,届时魏岐山需分出兵力去守着燕云十六州。南边若无兵马牵制,裴颂全力攻打魏岐山,魏岐山在腹背受敌之下,又能坚持多久?”
“等裴颂一统梁地,我等再与之对上,才是真正的以卵击石。”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萧厉继续道:“梁营只要尚有余力在南境牵制裴颂,通州就多了一重保障,便是不与之结盟,也会和梁营互为掎角之势,让裴颂不敢全力攻
(buduxs)?()任何一方,我们日后也就无需全仰魏岐山鼻息行事。”
张淮听至此处,神色不由跟着变了变,盯着舆图认真思索起来。
确如萧厉所言,南境的梁军还有余力应对裴颂,对他们通州才是安全的。
否则因无力对抗裴颂的全力攻打,他们举州迁往北境,那就是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魏岐山。
雄踞一方为盟,或是前去投奔为臣,便是傻子也不会选后者。
张淮对着舆图看了又看,拧眉道:“我总觉着此法还是太过冒险了些……”
萧厉道:“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若是我没能回来,你们跟着袁放去北境,凭着这救命之恩,他也不会薄待你们。”
一屋子的人这才明白过来萧厉的良苦用心,张淮为自己先前误解萧厉顿感羞愧,却又打心眼里为之动容,起身对着萧厉郑重一揖道:“得遇州君这样的贤主,是淮之幸,淮为先前之言愧矣,州君既去意已绝,淮请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