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除了本就与顾盼一道的,其他人自不愿冒头指证,平白同尚书府交恶。至多心里腹诽:这顾家小姐未免欺人太甚。
哪知柳扶微忽地一展画卷,“咦”了一声:“原来这画里边没湿呀?”
众人方始看清,这哪是什么题字,不过是一幅工笔手绘的“菩萨图”。
顾盼呆住:“你、你不是说这是御赐的么……”
柳扶微施施然将画卷回去,“我几时说过这是御赐的了?”
“你刚还说我赔不起……”
“这是我辛辛苦苦亲手绘给太师夫人的寿礼,世间只此一幅,坏了你当然赔不起啦。”说着稍稍一撩帷帽。
微风轻拂,顾盼看到薄纱后的那一双盈盈笑眼,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被耍了!
她、她居然还诓自己放走了“小将军”!
一而再,再而三,顾大千金哪咽的下这口气,冲上前去将画卷一抢,非要叫大家看清那画布上根本没有什么爪印。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眼,画卷忽然原地燃了起来,场面一时大乱,等众人回过神时,画烧了,连太师夫人都惊动了来。
帷帽落地,柳大美人抚着自己的脸蛋,故作楚楚可怜状:“顾小姐何至于此?”
之后,在宴席上,太师、太师夫人都没再给顾盼一个好眼色看。
柳扶微实在憋不住笑,借故出去逛逛,阿萝看自家小姐乐了一路,忍不住道:“小姐,不管怎么说,那幅菩萨蛮你也费了不少心思,怎能说烧就烧……”
“不是你烧的么?”
“怎么可能。”阿萝瞪大眼睛,“那、还真是顾小姐干的?”
本以为是自己令顾盼吃了哑巴亏,这下轮到柳扶微默了。
正困惑顾盼怎么尽干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忽听就近一声轻啼——又是那只“小将军”。
它停在假山后,脚上那根锁链给缠在石缝中,动弹不得。
察觉有小厮朝这走来,当即差阿萝去将人引开。
鹞子静静伫立,柳扶微慢慢凑近,一人一鹞大眼瞪小眼。
这只鹞子竟生了一双赤目,玛瑙似的透着光,只是翅膀上有鞭伤,显然都是给人折磨出来的。
黑翅鹞好似看懂眼前的人是要救它,没吭声,待皮套解开,依旧一动不动杵着,柳扶微忍不住戳了一下它的脑袋:“傻啊你,不懂逃?”
鹞子眨眨眼,好似端详着她,柳扶微莫名从这鸟的眼里砸吧出一股“慈悲”的禅意。
唔……难道是舍不得离开主人?
她懒得再理,径自回到宴厅,哪料那只傻鸟又巴巴飞来。
……果然已经被驯化了呢。
闹了这么一出,太师夫人对那只神骏的黑翅鹞来了兴致,宴席后半场,顾盼主动将鹞作为寿礼送出,扳回一局。
阿萝不忿嘀咕:“太师夫人变脸也忒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