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凌只是刚向前踏出了一步,却再次停身站住。刚想喊出的声音,也只是在张开嘴的那一刻,化作了无声一叹。
逐渐恢复的理智,在他脑海之中疯狂地拉扯。
不能!
苏凌喉头滚动着,将几乎冲口而出的呼喊死死咽下。
丞相交付的使命,那无形的枷锁,如同冰冷的铁链,瞬间勒紧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牢牢钉死在阴影之中。任何一丝暴露,都可能将这巷子里的温暖与光亮,他视若珍宝的两个人,瞬间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只能像濒死的困兽,在无声的阴影里,贪婪地、绝望地汲取着这一幕——这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的重逢。
萧璟舒似乎又和杜恒说了几句什么,他模糊的泪眼已看不清她的口型。只见她轻轻拍了拍杜恒的手臂,像是在告别,然后转过身,那淡黄色的裙裾在树荫下划出一道轻盈却略显落寞的弧线,朝着巷子的另一端,也是苏凌藏身之处的相反方向,缓缓走去。
她微微低着头,方才刻意扬起的明媚笑容已悄然隐去,侧脸线条在沉郁的光线下,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思念。
苏凌深深地盯着那渐行渐远的淡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巷口拐角,仿佛带走了这幽暗世界里最后的一抹暖色。
巨大的失落与尖锐的痛苦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断墙残壁,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带血的月牙痕。
终于,一声重重的叹息,黑衣湮没在巷角的阴暗之处,再也寻觅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
。。。。。。。。。。。。
苏凌回到陈扬的家中,自己煮了一壶茶,将藤椅从堂屋之中搬出,放在落日的余晖之下,然后随意的躺在那里,双眸微闭,时不时的抿一口茶,他汹涌的心潮i,才逐渐地缓缓平息下来。
天色擦黑,门“咚——”的一声开了,苏凌这才猛然睁开了眼睛,却见陈扬神色慌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然后随手迅速的关上大门,一眼瞅见苏凌正院中藤椅上半靠着,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他的身旁。
苏凌有些讶然地看了他一眼,方道:“陈扬啊。。。。。。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这才仲春时节,也不热啊,你怎么搞得满头大汗呢。。。。。。”
陈扬喘息一阵,又咽了几口唾液,这才勉强的平复呼吸,他压低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公子。。。。。。出大事了!。。。。。。”陈扬变毛变色的说道。
苏凌闻言,眉头一蹙,豁然从那藤椅上直起身子,盯着陈扬急问道:“出了什么大事。。。。。。你莫要着急,慢慢说。。。。。。”
陈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低声道:“我今日一早便去暗影司总司点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一则我怕万一韩惊戈向段威举发咱们昨夜暗探那架格库之事,惹来麻烦;二则,昨夜咱们走的时候,那架格库的后院可是一片狼藉,死尸、血迹一大堆,咱们走的匆忙,那韩惊戈虽然说他留下善后,但我总觉得他一个人,又快天亮了,就算他再迅速,再仔细收拾,也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来,要知道,暗影司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寻找线索和痕迹的高手。。。。。。万一。。。。。。”
苏凌眯缝着眼睛静静的听着,忽地淡淡出言道:“难道韩惊戈真的给段威告密了?。。。。。。”
陈扬赶紧摆摆手道:“哪到没有。。。。。。”
苏凌一怔,又道:“那就是暗影司的人,发现了昨夜咱们打斗的痕迹?。。。。。。”
陈扬闻言,又急忙摆了摆手。
苏凌眉头一蹙道:“除了这两件事,还能有什么大事。。。。。。”
“额。。。。。。是韩惊戈他。。。。。。他。。。。。。”陈扬一时情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苏凌见状,也有些着急道:“韩惊戈?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