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烟草香弥散在那里,周围还夹杂着一缕清新干净的湿润感,那是京州冬夜枝头残雪的气味。
在最会下雪的北城生活了足足四年,没有人能比梁眷更熟悉这种味道。
有人在今天这个平凡的深夜,匆忙结束其他应酬,不知为谁,冒雪前来。
站在梁眷身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谢斯珏看呆了。他怔愣地注视着陆鹤南铁青的脸,刹那间,竟没勇气将眼前缠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热闹欢快的包房在这一刻齐齐安静下来,只是越是安静的氛围,就越是让人心慌。
“小……小舅舅。”
谢斯珏咽了咽口水,讷讷地唤了一声。
双臂间牢牢抱着的,是这世间最难戒的瘾。陆鹤南稳了稳心神,克制地闭了闭眼,问话时语调尽量平静,只是嗓音过分喑哑。
“是谁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出口就是质问。
包房里的人面面相觑,共同沉默几秒,重压之下竟无一人敢答。
梁眷的思绪在这一刻短暂回笼,软绵绵的手掌抵在对面人的肩膀上,挣扎着想要起身。陆鹤南不许,姿态强硬地又将她扣回到自己的怀抱里。
“是我自己,你别怪他们。”
挣脱不得的梁眷瘪了瘪嘴,瘦削的下巴紧贴在陆鹤南胸口上,眼神迷离着。
两道呼吸在灯光下不停地相互纠缠,一道轻浅,带着闷热的酒意;一道沉重,带着炙热的情欲。
双臂不断收紧再收紧,箍得梁眷吃痛一声,陆鹤南才缓缓收力。
“知道我是谁?”
他下颌线咬得很紧,一字一句问得很用力,生怕梁眷会说出另一人的名字。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呼吸也凝结成微弱的一线,整个人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感官记忆比理智思绪先一步妥协,梁眷眼眶莫名一热,蓄着泪。而那些徒劳支撑住全身,以至于让自己别太狼狈的单薄力量,也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她有人可以依靠了,所以不用再故作坚强。
今夜只当是酒劲上涌,老天成全,让她神志不清的最后放纵一把。
梁眷吸着鼻尖,声音又娇又软又委屈,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与抱怨:“陆鹤南,我好难受。”
陆鹤南脊背僵硬了一瞬,敛着风霜的眼眶霎时间红了。
时隔五年,她终于又肯这样一板一眼地轻声唤他的名字。
陆鹤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道一声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