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阑细细凝视掌中之物,若有所思道:“学生之前在朔城当猎人,常做些剥皮解肉的细致活儿。原来,拆解契约规则,和拆解兽尸的骨肉,道理上也差不太多。”
“你这孩子,小声!这话传出去,不知多少夫子要气死了。”
蓝衣妇人指着她笑道,“不过阑儿所言不错,世间大道万万,往往殊途同归。你能有此体悟,难得,难得。”
苍凌阑将手中的御兽器抛了抛,道:“如今依着先生所授,勉强照猫画虎,契约规则的符文倒是会解了,却不懂其中精髓……大先生,这契约阵纹究竟是何机理,竟能将两个生灵的魂魄与情绪相连?”
“阵纹之术深奥晦涩,多少夫子倾注了毕生心血于其上?你小小年纪,才学了几日,就想融会贯通,太奢求了。”
“也对,学生贪心了。只是偶尔会想,那九千年前创出契约阵纹的圣祖,究竟是何等人物。”
“那便等梧桐大比结束后,多去听听姚夫子的课,圣祖的事,最初的那些御兽师与战兽们的事,都会讲到的。……”
今日宋劝行不在,倒是董无思一身红衣,在旁边替大先生整理藏书。
另有一团被苍凌阑带进来的雪白的鹿团子,哈欠连天地在旁边打滚儿。
雪泥从董夫子眼皮子的一侧,咕噜噜滚到另一侧,无聊了便去咬几下苍凌阑的衣角或者头发,再咕噜噜滚回来。
董无思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阴沉,终于熬到孟归之那边的教学结束了,师徒俩开始随意聊天。
他一甩袖子站起身,负手来到苍凌阑面前,阴沉道:“御兽师驱使战兽,天生有主从之分。你若心怀大志,也该学着给战兽立立规矩,不可总耽于玩乐。”
“啊。”苍凌阑回神,飞速把鹿抓过来塞自己怀里,“没有的事,董夫子,雪泥很规矩的。”
雪泥咬着她的头发,发出假装乖巧的声音:“呜呜。”
董无思沉默,额角狠狠跳了跳,知道这人根本没听进去。
他道:“也罢,你如今尚未从御凶歧路上拔出脚来,同你说也无用。日后若想通了,欲修神御之道时,来找我。”
……
伴随着细小的碎裂声,御兽环出现了裂纹。
苍凌阑指尖灵流腾飞,每一道玄妙的规则都被她稳稳地拆解开来,化作破碎的能量光点逸散在这片无人的荒野。
身后不远处,雪泥依然瘫成一片鹿饼,百无聊赖地嗅
着泥土的气息,趴在那里等着。
此时想起董夫子的话,苍凌阑不禁一笑,心想:自己都是要给器契战兽解契的人了,怎么会去修神御之道呢?
她和她的战兽,从来都是以心相契,凭心相知。
“沙……”阿尾似乎开始受到一些影响,它甩了甩头,有些躁动。
“不舒服?”苍凌阑停了下来。她这次要破坏的可不是练习用的御兽器,而是真真切切与阿尾灵魂相连的契约规则。自然要慎重。
“沙沙!”阿尾摇头。
苍凌阑握住拆了一半的御兽环,勉强感应了一下阿尾的情况,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