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
闷响……
渐渐远去。
不知何时,啼月蝉王不再动了。
浑身是血的少女跪坐于湖水中,她仰着头,惨白的唇颤抖着,喘息已微弱得像个濒死之人。
那早已血肉模糊,乃至暴出骨节的双手,落进潭水中,溅起一圈水花。
……结束了。
苍凌阑合上了涣散的眼,缓缓地向前倒下去。
脑中模糊地闪过许多片段。最终定格在夏日午后的池塘边,飞向远方的那只吞噬变异的红杏瓢。
她也栽进水里,伏在蝉王的尸身上。
天渐渐亮起来了。
熹微的晨光将顽固的黑夜推开一丝缝隙,那光隔着水波,照着沉在潭中的猎人那疲倦的脸颊。
近百只啼月妖蝉从林中一齐掠出,自高处发出刺耳的鸣声。
……结束了吗?
人和野兽,有什么不一样?
忽然,潭水里那个似乎已经不能动的人类,缓缓支起了上身。
苍凌阑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她的牙齿叼着一枚兽核,血沿着唇角流下来,染红了苍白的下颔。
那是她咬下的,啼月蝉王的兽核。
一切的声音都从感官中消失了。苍凌阑用力咬碎了齿间的硬物,浓郁的灵流能量与腥味在口腔内肆意蔓延。
她吞下兽核,好像吞下了灼热的火团。
痛,难以形容的痛。每一根筋骨、每一条血脉都被横冲直撞的力量摧毁,而新的组织在她的身躯内滋长。
“啊……啊啊……”苍凌阑颤声叫喊出来,她仰着头,掐着自己的心口,“啊啊啊!!”
被死亡抚摸之际,她听见了大地的脉搏。
意识蜷缩如婴儿,在大地深处的泥土中蛰伏了一年又一年,等待着在月圆之夜破土而出,迎来一场蜕变。这是蝉的记忆,蝉的灵魂。
她又听见了自己的脉搏。
她身体在异化,她的灵魂在重构。苍凌阑突然很想大叫,想要将压抑了太久的阴霾尽数宣泄而出。
那股冲动是如此地无法抵御,她只能顺从这股野性的本能,张开了口——
“咿吟——……”
清越的啼声传遍了见月潭。
那是极为玄妙而嘹亮的音调,半似蝉鸣,又似人类的高歌。
近百只即将发动攻击的啼月妖蝉,刹那间全部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