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其中一根鸦羽在黑暗中一阵扭曲蠕动,如血肉般化作第二只渡鸦。
第二只渡鸦继续飞舞,飘出鸦羽。
在正殿中飞舞的渡鸦越来越多,一根根鸦羽仿佛成了鲜活的血肉,凭空变成一只只灵动的黑色渡鸦。
旋转的渡鸦群宛如风暴般,飞舞鸦群互相冲击,拧成一片。渡鸦发出惨叫,一只只渡鸦在碰撞中化作血水与碎肉。
强行糅合的血水与碎肉在那角落中如同一个深邃的黑洞,又似深渊。这时,一位手足异样颀长的身影,缓缓走出。
黑色的人影身上赫然裹着破烂的黑布,最令人瞩目的是一头雪白干枯的凌乱头发,干瘦的脸上,眼睛部位蒙着几层厚厚的红色布料。在红色的布料中,隐约闪动着六点血色微光,就像是六颗藏在了红色蒙眼布后的眼珠子,令人心寒。
…。若此刻郑修在此,定会惊讶地发现,渡鸦血肉构筑而成的那片宛若深渊的阴霾,在形状上与郑修在心牢中、开启时的传送通道有几分类似。
手脚颀长、一头白发、似人非人的怪人走出通道后,安静站在一旁。
“呼——”
“呼——”
“他”胸膛起伏时,正殿中回荡着“他”那悠长的呼吸声。
“夜未央,养鸦人。”
老和尚一言道出怪人身份,可他那浑浊的双眼并未在“养鸦人”身上停留,而是死死盯着那鸦群通道。
“国师啊国师,”老和尚长叹:“别来无恙?”
“国师已死,我为夜主。”通道中传出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他并未露面。
老和尚默然。
夜主笑道:“多谢你将画,亲手送到‘人柱’手中。”
老和尚闭上眼睛,眉头拧起:“这是他们的选择,与老僧无关。”
夜主沉默片刻,道:“故友啊,你无需内疚。此间不过是一场虚空大梦,你早知此事,何必执着。”
老和尚道:“梦若不醒,那便是真。”
“梦还是梦,假难成真。我所做的,不过是拨乱反正,让一切重返正轨。”
老和尚:“罪过。”
夜主:“非罪。”
老和尚面露痛苦:“请回。”
由始至终神秘的夜主都不曾露面。
笃笃笃。
老和尚重新敲击木鱼,心沉似水。
养鸦人沉默着转身走回通道。
漆黑深邃的通道逐渐缩小,在通道彻底消失前,夜主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悠久扬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