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缓缓阖上了眼眸。
蜿蜒一丈多高的瑰丽之树上,透明的火焰就此覆盖了每一条枝干、浸染了每一朵红花,做好了渗入其中的准备,一切仿佛在这时宁静。
那道即将入主的遥远意志已经从火焰中完成了蕴生,但它依然包蕴在火中,只有真正掌控躯体之后才能获得对外界的感知。
司马低头对着这枚成型的“胚芽”,恭敬地缓缓退出自己的躯体。
瞿烛望着这一幕,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司马的意志被火焰替换,而在那位传说中的【戏君】入主的第一刻。这具身体就会开始沟通天地,向着天楼迈进。
这几乎是欢死楼至高的秘密,二十年来从未现于人前,若不是这样的机会,司马宁愿抱着两枚投影死去。
但如今。无论仙人台做下了多少防护,那道属于仙君的至高力量毕竟已不在那女子身边了。
铺开的火焰终于停下,玄气开始朝着这具身体回归火焰燃烧之中,司马的意志即将完全脱离这具躯体。
四百六十里外,星月之下,宽稳的马车驰在大路之上,车厢里,明绮天倚在烛火下,安静地翻阅着剑经。
仙人台为了护送这位少君,调度了一明一暗两位谒阙。此时四野寂静安和,不像有任何东西会到来。
河畔的圣灵之树上,筋骨与血肉已开始重新聚合,司马在脱离躯体前发出最后一道嘶哑的语声:“瞿烛,启阵。”
瞿烛安静地看着这副仙诡的画面,重伤过后的身体依然内虚。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火焰背后的那道强大的意志,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难以控制的心肺收缩。那不是高渺的压迫,几乎是宁静和平淡,仿佛一个古老悠长的生命。
他存在了多少年,八百还是一千?他掌握着怎样的力量,足以颠覆多少东西?他将欢死楼投入世间,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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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已来到这里了。
瞿烛缓缓抬起了手,身后的河面上,刚刚勾画的阵式玄妙地浮动起来。
千百条精细美丽的水流向着这颗圣灵火树涌去,从三十丈外仙火的边缘开始勾勒,成就了【彼岸宝筏】的样子,它笼罩住了关于火焰的一切,绝无一丝一毫的泄露。
这是已经在河中勾勒好的阵术,也早已完成了发动的准备。
“我想,也来得及。”瞿烛轻声道。
他安静地望着树顶的那颗头颅。猛然握拳!
【司马】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猛然拧头盯死了他。
千百条细流蓬然化为水雾,方圆三十丈,一瞬间化为一片雾境。
阵中化阵,【云锁朱楼】。
有玄皆我。
向着火树回归的玄气骤然停滞消失,三十丈内一切玄气都化为云雾,只受阵主调动。
惊愕的暴怒出现在司马的脸上,弥漫开来的火焰骤然盛烈,一瞬间蒸去了所有水雾,但下一刻源源不断的细流就重新涌入了这片区域。
旁边就是宽阔的大河,这是瞿烛早已选好的地方。
戏面漠然望着这棵仙诡的圣树,提剑缓缓向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