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异身周的气势变了。
尽管只是影像记录,那股压倒性的气势仍然令人心惊——以钟异为圆心,四周青草树木迅速枯死朽烂,地上爬虫翻过身,天上飞鸟栽于地。前者随风化为空壳,后者白骨斜入地面。
“好言好语对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儿。”
钟异声音沉下来。
“化吉司医治邪煞入体,能拿出百十份救助百姓的医案。你们呢?只晓得拿活人试验,好一个‘颇有研究’。我不去,滚。”
那黄粱非常有眼力见,嗖嗖又爬回树上,把自己展回软垫。钟异一个漂浮术回到枯树上,继续看话本。
“本以为你不惜牺牲人命,也要与我见面,多少能带来些厉鬼邪魔的消息,让大家开个荤。”
钟异轻叹一声,“可惜……再不走,我这边的人可要拿你开荤了。”
……
一千二百多年前,秋日,深山。
钟异身上的红布又厚了十几层,他把自己裹成一只暗红的茧,完全没了人形。
沉没会的使者找到他时,他正将暴露在外的两只脚伸入溪水,清澈的溪水哗啦啦冲过脚背。这位传说中的大天师仰面横躺在河岸,仿佛一条生无可恋的红色豆虫。
此人身边还散着不少特制的墨水与白纸,用于传信的机关木鸟压在纸张上,翅膀上沾了一大块墨迹。黄粱堵在白纸一侧挡风,好让那些纸张不被山风吹跑。
邪物们在更远的地方站成一排,努力伸展身体,展示自己的样貌细节。
它们脚下的宣纸上画了生动的简笔画,可惜配了十来行狗爬一样的烂字。这个距离,使者能略略看清些许,上面用白得不能再白的大白话写着各种邪物的简介和弱点。
不少地方他似乎不太会写,只好用似是而非的小图像代替。
“天师大人。”
这位使者的声音冷静而谦逊。
“怎么又是你们。”
钟异哼了声,“你这一趟,又要多少人命挡灾?”
比起之前,他的声音里有些许潜藏的虚弱。
“我等在沿海发觉了凶煞的迹象。”
使者说,“还请大天师协助平定灾厄,还渔民一片净土。”
“你……”钟异话没说完,突然诡异地顿了顿。他思考片刻,清清嗓子。“好说,你先帮我写个十五页字,我愿意和你详谈。”
使者:“?”
“化吉司的邪物记录,要半月一交。”
钟异深沉地说,“今日便是期限了。”
使者:“……?”
半个月,十五张,所以您是一张没动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