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树伟看了看贺新海,脸色一板训斥道:“愚蠢,昏庸!首长能乱讲话吗?他是从东阳走出去的,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这次又是来调研的,见到老同学人家能不在一起好好谈谈,了解一下下面的实际情况吗?你别以为定好的时间就是雷打不动的,他要想推迟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彭树伟表面上是在批评贺新海,实际上心里却在暗暗地骂着贾不凡:这次贾不凡到河西来,是净碰到他的老同学了。昨天晚上碰到那个孙培强就够自己头疼的了,现在又碰到这个毛丫。他们两个人要是都在贾不凡面前说点什么不好听的,那还了得,看来自己这一次是非要栽在贾不凡这些老同学手里不可了。
琢磨了一阵子之后,彭树伟对贺新海下达了两点指示:一,贺新海以个人的名义马上给东阳市委打电话,让他们赶快派人来处理这件事情。第二,贺新海要负责亲自给毛丫做工作,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坚决不能让毛丫在贾不凡面前说出东阳市拆迁的问题。当然了,彭树伟也暗示贺新海,不要对任何人讲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贺新海目瞪口呆地看着彭树伟,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向领导拍马屁的好事,也是报答彭树伟知遇之恩的好机会,却没想到,竟然惹下了这么多的麻烦。
第一条还好说一点,东阳市委秘书长就是他在党校学习时的同学,以私人的名义给他打个电话,以后他也会对自己感激的。在官场里就是这样,虽然两个人不在一个单位工作,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凑在一起啊?人脉关系可是非常重要的。
关键是第二条,彭树伟上下嘴唇一碰,说得倒是轻巧,做起来可就难了。就凭毛丫敢在那种场合大呼小叫指名道姓地喊首长的名字,贺新海就知道毛丫是一个很泼辣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是非常难缠的,人家受了这么多年的磨难,现在有了这个当大官的老同学,不说说心里的冤屈那才怪了。
再说了,现在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了,就是想给毛丫做工作也来不及了。贺新海现在简直要把肠子悔青了,自己怎么就管了这么多的闲事呢?怪就怪公安分局的那帮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给他们局长打电话,干什么非要向自己这个区委书记报告呢?
可又一想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公安分局的人,贺新海在会上曾经说过,只要是首长在杨柳区有任何的要求,出现了任何事情,他们都要在第一时间向自己报告,而公安分局的那帮人也确实是执行了贺新海的命令。想必那帮人也是想拍拍贺新海这个区委书记的马屁,这下子好了,马屁层层地拍了上去,到最后挨踢的竟然是他贺新海!
贺新海也知道,这件事情办也要办,不办也要办,这倒不仅是因为彭树伟对他有提拔之恩,更因为彭树伟在河西省是一个出了名的笑面虎,平日里不言不语地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可一旦整起人来可是比谁都狠,典型的咬人的狗不露齿。
办公室主任走了进来:“贺书记,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现在就把毛丫一家送到首长那里。”
贺新海看了看表,这一琢磨又用去了五分钟,剩下的五分钟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贺新海此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要是毛丫在贾不凡面把拆迁致死人命案说得严重一点,贾不凡肯定会过问这件事情的,只要是中央一派人来调查,不要说东阳市委、市政府那帮人了,就是他彭树伟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