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恢复了寂静,李玹心中却是一沉。耳边似乎传来打斗之声,所有的声音都如锐利的箭矢向他围拢。
“燕王,燕王早有准备,我们安插在行宫的人,都被围了……”
为了这一夜,李玹已经多夜辗转未曾入眠,此时耳边金戈之声,如浮动的梦魇,其中还有清脆的鼓声,和尖锐的鸣镝。
“外面是什么声音?”
他问。
王镶进来,李玹看见他的头上布满血迹,血顺着面颊流下,不胜狼狈:“殿下,丹阳公主带着人围了宫城,说是,说是东宫犯上,来救驾的。”
“救驾……丹阳公主……”李玹沉吟,“看来他们是早有通信了。”
他这个皇姐,自元后诞辰后自请去了封地,说是不参与政事,却终究还是站在了李焕那边。
既是早有通信,那便说明,李焕在更早之时就已在布局,中间燕王府的偃旗息鼓,不过是将计就计。
这些时日的惊惶终于有了结局——他输了,孟家也输了。
“殿下,行宫已落入燕王之手,圣人亦在燕王手中,他既有意夺位,恐怕燕王下一个对象便是殿下了,否则无法与众臣交代。”
王镶唤回他的神志,“杀出去已是无望,要么现在,立刻出宫。丹阳公主毕竟与您血脉相连,她总不舍得看着燕王……”
“出宫?”
李玹冷笑了一声,“像当年旧楚昭太子一般,如丧家之犬逃出宫去吗?本宫是太子,不会如此。”
王镶还要说话,李玹道:“出去。”
所有人退了出去。殿中仅存的片刻宁静,如水包围了李玹。
他骤然拔出宝剑,横于颈上,被寿喜拼命拦住:“不可,万万不可啊,殿下!”
悲怆之中,李玹回过神来,将剑丢下。
外面隐有火光。
天色尚未亮起,而一切却已分明。
他最恐惧之事,终究是越恐惧越发生。
不顾寿喜阻拦,李玹推门走了出去。看着东宫府军满地的尸首,远处的十数支弓弩,见到他来,箭尖都抬了起来,对准了他。
风吹动他雪白的衣袍,李玹道:“三郎在吗?本宫认输了。”
“唯有一事,望你答应。”
李玹道,“太子妃生产在即,求你,不要惊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