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说你从前是养马的吗?怎么还会写字啊?”明珠托着脸问他。
沈砚低垂眼眸,手上落笔的动作一滞,不小心弄出了个墨点污渍。
“哎呀,脏了,喏,换张新的。”明珠忙把旧的污了的那张纸团起扔进了书桌内里的格子深处,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着先生学了好几日的诗都还不会写,需得要内侍再教她。
沈砚握着笔,重又落在纸页上,视线避开明珠,低声道:“未进宫前学的。”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顶替的这个太监识不识字,本不该贸然教明珠写字的。
只是方才一时迷怔,忘了多番思量,心里想,就照做了。
此刻却隐有后悔,握着笔的力道都重了好几分。
明珠在旁捧着脸瞧他写字,却笑弯了眼道:“你的手也不像平常内侍嬷嬷的手,比他们的都好看呢,这字写得也好看。”
小女娘笑音童言听着耳中,把沈砚心底隐隐生出的忧虑后悔悉数压下。
他抬起眼眸,重又看向明珠,这回,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
示范的很耐心,写一个字就看向她,问她记下了吗。
明珠把不会的几个字都学了学,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这页写好的。
又瞧了眼沈砚方才写的那些。
托着脸语气带着几分惆怅道:“你这字写得虽好,跟我爹爹的字比,却还是稍逊几分,祖母给我瞧过我爹爹在我这个年纪写出的字,真是极好看。
陪我读书的女娘说他们爹爹有时公务回家便会教他们读书写字,平日跟着先生学诗书,有不懂的便回去问爹爹,娘亲也在旁陪着。”
只是明珠养在皇后膝下,很好和爹爹阿娘亲近。
她被皇后养得好,平日倒不会因为没有多亲近爹娘悲春伤秋,此时也不过是淡淡惆怅罢了。
只一瞬后,便又笑道:“不过我爹爹和她们的爹爹不一样,皇祖母说爹爹是太子殿下,是监国储君,日理万机抽不开身,自然不能似旁的父亲一般顾及儿女。
我爹爹虽没功夫教我读书写字,却给我请了顶好的先生。
哦,就是那个白胡子老头,那老头总说他是要教皇子的呢,还说我是捡了我爹爹尚未有儿子的漏子,才能得他教导,哼,我气不过,有会儿偷偷趁他打盹儿揪了他一根胡子,他到现在都不知是谁干的好事呢……”
小女娘说得洋洋得意,捂着嘴小声警告沈砚不许说出去。
沈砚沉默点头,那常年被愁苦萦绕的眉眼,难得有了几丝笑。
明珠把皇后吩咐要抄的诗写完后,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