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醒非搁下狼毫,墨渍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此刻锦氏眼底翻涌的委屈。
醒醒吧,末法时代你修仙?
脑子怎么想的。
刘醒非推开书房门,玄色衣袂扫过铜制门环,惊落一串清泠声响。
锦氏背对他坐在妆台前,檀木梳齿正穿过如瀑青丝。
当刘醒非脚步虚浮地倚上朱漆屏风,铜镜里那张苍白的脸骤然绷紧。
她攥紧月白色裙摆的指节泛出青白,发间玉簪因动作剧烈撞上铜镜,发出清越的脆响。
“你又发什么疯,想什么修炼?”
刘醒非喟声长叹。
“凭什么,我不能修炼吗?”
她的声音撞在四壁上,惊起梁间燕雀。
刘醒非下意识揉了揉眉心:“修炼?你啊,也就是做生意行,别的还是不要说了。”
锦氏突然笑出声,沙哑的尾音惊得案上铜雀灯芯骤跳。
她起身时打翻了蜜饯罐,琥珀色梅子滚落在青砖缝里,像是撒了一地凝固的泪。
“做生意?我的生意,锦记——还有吗,还在吗?现在——还有生意让我管吗?我现在,不过是困在这深宅里带孩子的普通妇人!”
空气瞬间凝固。
刘醒非望着妻子泛红的眼眶,喉间泛起熟悉的铁锈味——这是真气暴走时的征兆。
窗外蝉鸣铺天盖地涌进来,将她颤抖的尾音碾得粉碎。
他这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锦氏不再穿他最爱的茜色罗裙,发髻上的点翠换成了朴素的檀木簪,就连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孩子的课业。
“我从前和你在一起,的确十分恩爱。”
刘醒非起身时带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漫过账簿上的数字,洇开一片墨色的海。
“那时我毕竟还是一个人,并未超出你太多……”
他的目光突然钉在锦氏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淡青痕迹上——那是他无意间留下的。
当时不过是在月下轻揽她的腰肢,可那道伤痕,竟出乎意料的顽固。
月光从云隙间漏下,将锦氏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的指尖抚过案头玉珏:“总不能,我只做开头吧!”
声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