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馋这口鲜乳,本已洗漱规整的他,却还是撩起衣袍,生火给她熬牛乳喝,还变戏法般地从午后买的粮中翻出块圆茶饼,掰了个边给牛乳提味去腥。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将他原本就神朗无比的面庞衬得更英俊了几分,她直勾勾地盯着,听闻锅中牛乳冒泡泡了,才转过头去咽口水。
见她被牛乳吸引走了视线,他心头升起股失落,随即平静地问道:“这般喜欢牛乳啊?不过奶牛也能染上天花?”
因奶牛坊的牛不少,他们分头行动时,莫婤便同他们描述了要找皮上有红点或是起了水泡的牛。
长孙无忌稍一过心便有了猜测,怕引胡女恐慌坏婤婤的事,便一直未问,现正好能用来引
回她的心神。
“不是天花,是牛痘!”她回眸答道,注意力果又移回了他的身上。
心下满意,长孙无忌瞧着她眼中闪动着零星的火光,明艳动人又自信张扬,觉着奶香竟有几分醉人。
闭了闭眼,咽了咽喉,牵着她坐于自己腿上,让她半干的发再用火烘一烘,他按下心痒仔细听她讲:
“我师父早著有防治天花的人痘法,就是用针在康健的人身上扎出个细孔后,取天花者的脓液涂于伤口处①。这法子虽有效,但还是太烈,不乏有全身出花而死者。”
她一面回忆孙思邈给她的医书,一面还要现编说辞,脑子转得飞快。
“不急,慢慢说。”
摸了摸她已被火烤干的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一手轻拍哄着她,一手蒙上了她的双眸。
“怎么了?”眼睫扫过滚烫的掌心,她不禁疑惑道。
“火光太亮,你边讲也边歇会儿罢!”长孙无忌忍着笑意道。
除了这些原因,他还为帮她藏起泄密的瞳。毕竟,她转悠的眼珠好像在同他说着——让我想想用何说辞才能圆过去。
而在他面前从不设防的莫婤,果然未曾察觉半点不对,继续讲着:
“此前我见过头牛也长了痘疮,竟同天花时的人痘一模一样,但它却只萎靡了几日便又生机勃勃了,我猜,它身上的痘烈性定更弱……”
说着说着,她的声调渐渐低了下来。
待她熟睡后,长孙无忌将她轻轻放回了床上,留了些火仍温着灶上的牛奶,按着她的描述,将患牛痘的牛的特征皆写了下来,甚至画了幅形象的画。
黑白花片的奶牛,眼鼓得巨大,四只粗壮的罗圈腿中夹着连绵的乳,尖尖布满了红丘或卵圆的水泡;而公牛则多是密布在牛睾上。
月光隐没,初阳穿云破雾,透过繁枝茂叶,在小院中洒下斑驳光影。
“婤宝,药箱!”
拉住喝了牛乳急急往外冲的莫婤,将她昨夜整理好的药箱挎于她肩上,见她乖乖望着他看迷糊了,不禁轻笑一声。
“我走了!”
心头感叹了句美色误事,她拥上长孙无忌的脖,亲了他一口后,盖上幂篱便奔去了前院。
前院已站满了人,多数都背着药箱,让莫婤更惊讶的是,里头竟还有提着接产箱的稳娘。
见她来了,最先围上来的是昨夜她都未曾见过的稳娘们。
“莫大人,我们可是你带出来的娘子军,怎能少了我们!”前头一罩着幂篱的娇小娘子朗声道。
她身旁一裹着接产服的妇人亦高声应和:“若说照料病患、防范疫症,我们定不会比他们差!”
“我们可不差,莫大人让我们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