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留下只字片语,长孙无忌又沉沉睡去。
夜半,他结痂的脓疮开始脱疤,如蚁咬般奇痒无比,他原本平静的躯体猛地挣扎扭动起来,手挪动着往脸上挠去。
“阿忌,乖,不能挠!”
跪在床畔为他上药,束着他的手轻声哄着,似认出了她的声儿也,躁动不安的他竟瞬时平静下来。
捡了几枚他掉落的痂,磨碎后,洒在了她手背未痊愈的伤口上。
东方既白,屋中响起了敲门声。
“莫大人,您如何?”孙太医隔着门板问道。
“无碍,未起疹子,连高热也无。”回话后,她净手消毒,将前臂伸于门外,让孙太医把脉。
孙太医诊脉后激动万分:“神迹啊!莫大人,您出来罢,这法子成了!”
瞧着兴奋得老泪纵横的孙太医,她终是弯出个淡淡的笑,回头望了望床上躺着的长孙无忌,落寞道:
“不了,我想在里头陪陪他。这是如何制备预防天花药剂的方子,先在疠人坊中推行罢,大伙儿这般齐心,想来应是无阻碍的,也就用不上我了。”
孙太医敛了笑,想着屋中病情凶险的长孙无忌,瞧着连笑都染上哀伤的莫婤,硬声道:
“莫大人放心,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会将此药剂推行下去。”
此时,朝堂之上,众臣缄默不言。
李渊将飞递重重掷于地上,怒斥道:“莫卿已研制出防疫药剂,尔等怎无动于衷!”
大臣们俯首匍匐,不敢多言半句,只裴寂轻声嘟囔道:“谁知有无效用!”
他声儿低,但在寂静的朝堂上尤为响亮,见秦王李世民目光如剑般刺过来,连李渊也面露不善,忙辩解:
“皇上息怒,口说无凭,不若找几个死刑犯先试药,若确如莫大人所言般有奇效,再于安兴坊中施行。”
此话一处,朝堂上赞同附和声雷动。
毕竟这法子听着确是不错,既能试出药剂的效用,又能避免无辜人丧命,两全其美!
裴寂也觉自己颇为聪慧,这般又能多拖些时日,好想法子耗死她。
正当他得意之际,李渊冷哼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莫卿早以身试药,还需尔等怀疑?!”
其实,裴寂的提议莫婤早便想过,但因李渊登基时大赦天下,现今牢中的死刑犯少之又少。
再者,用死刑犯验证,单请示、公告、挑选犯人等流程,来回倒腾就须数日,安兴坊中的百姓可等不起了。
更何况,其中步骤也定是暗藏猫腻,若侥幸躲过,就算防治药剂起效了,朝中也会有质疑声,远没有她以已试药来得震慑。
果然,李渊话音刚落,大臣们面面相觑,倒吸了几口凉气后,纷纷惊呼起来。
“哈哈哈——尔等自愧不如了罢!”
李渊亦起身笑骂道,
“枉爱卿们自诩顶天立地大丈夫,竟被瞧不起的小女子比了下去,是何等滋味?众卿不应迂腐,只要能为我朝效力,无论男女老少,朕皆敢用!”
“皇上英明!”
大臣们跪地高呼,心头敬佩之余也胆寒不已,对自己都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还擅医会药,定不能轻易招惹,否则恐见了阎王,才知自己是如何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