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得温和有力,甚能引经据典,莫婤遂也将她定了下来,方知她是负责管理宫中书籍、文献的司籍司女史。
连着定下两人后,她又挑了十来人,半月后考核通过的竟只有四人,除了二人外,还有女医王清歌和司计司女史崔兰亭。
四人跟着莫婤当值后,竟不是筹备长安城中接生馆的定品校验的盛事,而是同毓麟居的进修稳娘们一道,连着观摩学习了月余的接生。
当她们自觉对接产之术还算了解后,莫婤又用一场别开生面的技法,让她们看得连灵魂都为之发颤。
秋雨疾落,闪电划出白光,雷鸣阵阵紧随其后。
就是在这般阴霾的大雨天,马蹄哒哒,有人重重叩响了毓麟居的大门。
“莫东家——求您救救我夫人——求莫东家——”
一声声撕心裂肺,吓得毓麟居迎客的丫鬟,忙举着油纸伞冲了出来。
四周已围拢了披着蓑衣、带斗笠的行人,连路过的马车都停下来撩起车帘看,两侧商铺楼阁或大开铺门、或半推开窗。
见此,丫鬟忙喊来小厮帮着,连人带车拉进了毓麟居,行至遮雨棚,招呼上担架,将马车中奄奄一息的妇人送进了急产产房。
此间方送走一位产妇的莫婤,正同四人复盘,身旁还凑来两个进修稳娘,皆尖着耳朵听,扭头就见妇人被抬到了产床上。
莫婤定睛望去,竟是诡异妇人纪娘子。
面色骤然严肃,她拧头同众人道:“琼芳、阿惠,你们领着她们去小产房,用足量的酒精将其消毒后,再熏上醋!”
说罢,让慧珍在此处守着纪娘子,她去大堂同其郎君面谈。
她方露面,纪娘子的郎君就冲了过来,跪在莫婤脚下磕头哀求道:
“莫东家,求你救她,她好痛!她好痛!她求我杀了她,我下不去手!求您救救她!”
“我不能确保能救活的。”莫婤怜悯地瞧着他,已长得这般大,她也无全然把握。
“莫东家,只要您出手,是死是活我们都认了!”知道自己娘子再等不住了,他连声应下。
眸光一闪,让兮掌柜同他签署了免责书后,她换好接产服进了小产房。
小产房还飘散着酒精和陈醋的气味,里头众人皆听莫婤地吩咐换了消毒的衣物,将头发包起后,方入内。
产床上的纪娘子也被扒光了衣服,现已在曼陀罗子粉的麻醉下昏睡了过去。
多亏此前莫婤和她那便宜师父,将曼陀罗子粉的功效改得更猛了些,怕纪娘子中途被疼醒乱动,莫婤还让紫烟将其浑身都抹上。
蔷姐儿和慈姑正在一旁摆着器具,她们心头疑惑不已,东家让她们摆的少有接产器具,多是镊子、钳制、剪子,竟还摆了一排各式刃口的柳叶刀。
“不用抬上腿托,就这般平躺着。”
莫婤叫住紫烟后,指挥着她同春桃一道用酒精给产妇腹部消毒,整整消了三遍后,让她们将原本铺于产妇会阴处的洞巾,平放于产妇身上,露出消好毒的腹部。
“开始罢!”
话音方落,莫婤已拿起慈姑递来的柳叶刀,朝着产妇下腹部落刃,一层层迅速而稳健的剥开,身旁的晴姐儿高举水壶,细长的水倒出帮着冲刷视野。
楚鸾镜和崔兰亭立于远处,虽面色惨白仍细细看着,卢晓妆和王清歌躲在她们身后,忍住恶心,趴在她们的肩头,探出脑袋紧盯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莫婤便从其腹中剥出了一大坨血肉,搁入早就备好的铁钵中,在其血淋淋的腹中飞快探查、止血后,双手翻飞缝好了切口。
正当众人松口气时,拿着长钳翻动铁钵的春桃,骤然惊呼起来,将众人的视线皆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撕开了那坨血糊糊的肉囊,入目就是只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珠子,里头眼白、眼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