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卡斯蒂利亚军官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冲上木台,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手中紧紧捏着一小卷从信鸽腿上解下的、沾着污渍的纸条,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子爵!子爵阁下!刚收到刚收到从信鸽脚上取下的婆罗洲急信!”
胡安子爵机械地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军官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不成语句:“是从婆罗洲那边我们的人设法传出来的消息,魔鬼角荒岛阿尔瓦雷斯伯爵他……”军官咽了口唾沫,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和所有被俘的军官、士官都被强制编入了婆罗洲要塞的苦役营,正在用他们的双手修补他们之前亲手炸毁的城墙。”
胡安子爵身体猛地一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彻底从椅子上滑落,“噗通”一声重重瘫倒在冰冷粗糙的木地板上。
他目光涣散地望向海面,那艘承载着帝国意志的明黄色巨舰早已变成一个燃烧的金点,最终仿佛融入了海平线上那轮即将沉没的血色夕阳。
它带走了光,带走了希望,留下的却是无边无际、深入骨髓、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与绝望,如同这南洋永远无法散尽的闷热潮湿中,突然注入的极地寒流。
舰桥上,慕容嫣指尖缓缓拂过被强劲海风扬起的宽大袍袖,袖口内里玄色衬底上,用更细密金线绣着的那一双双细小凤目,在夕阳最后一丝挣扎的余晖下,冰冷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下方翻涌不休、如同深渊巨口的深蓝海浪。
沉重的明黄织金拖尾持续扫过光洁的甲板,那细碎、密集、沉稳的“沙沙”声,坚定而不可阻挡地融入海浪永恒的咆哮与风的凄厉呼啸中。
这声音,便是帝国无声却足以震碎山河的宣言,碾过香料海的每一寸波涛,宣告着谁才是这片广袤、富饶、充满诱惑与危险的海域真正且永恒的主宰。
金色的凤凰,已在这片曾经被异邦染指的海域,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