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颜。”
他喊了她原来的名字,程颜太阳穴跳了跳,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真当我和你是一家人了?”程朔朝她走近,强大的压迫感逐渐朝她逼近,“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资格管我的事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程颜被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程朔太陌生了,和去年手把手教她玩游戏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程朔俯身看她:“你还不清楚么,如果你不是叫这个名字,如果你不是恰巧出现在那家福利院,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我,更别谈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
“你在说什么?”程颜眼底茫然,他话里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不懂。
“程妍,是我妹妹的名字,她离开时不过十岁。”
短短一句话,却让程颜大脑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崩塌,她右手撑在沙发上,让自己得以站稳。
很多事情似乎就此联系起来了,邹若兰房间合照里的女孩,张姨第一次听见她名字时的震惊,以及程继晖常常把她的名字写成“程妍”,她当时以为是笔误……
程朔说话时,脸色变得苍白:“她有先天性失语症,语言表达有严重的障碍,从小她就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常常自己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她出事那天,我还在国外比赛,没办法赶回家,张姨说她最后一直在艰难地喊我的名字……”
程颜屏住了呼吸,定在原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讨好他们吗,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装作活泼别人就会喜欢你,但你没想到吧,当初程继晖把你接回来,只是因为你像妍妍一样安静,不说话。”
“多可笑,有些人连努力都用错了地方。”
天边乌云压境,窗外下起了暴雨,程颜觉得自己正站在这场雨中,被里里外外淋了个透。
“陈颜,你身上唯一的价值也就这样了,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心安。”
……
那天后,程颜再也没有和程朔说过一句话。
她变得沉默寡言,比之前更甚,常
(buduxs)?()常一整天呆在房间里,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到底是在反抗,
还是在顺从。
她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但写到最后一行,她又把信撕了,撕得七零八碎。
她想,这么长的信,大概没有人会有耐心看吧。
最后她只写了一张卡片,不过百字。
一个月后,期末考试结束,程颜把这张卡片放在书桌上,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在程家住了这么多年,但她带走的只有一个书包,里面装着三件从福利院带过来的旧衣服,她还带走了八百块钱,这是她语文竞赛获奖拿的奖金。
她不知道还能去哪,但天大地大,总有她能活下去的地方。
听院长说她是在一个冬夜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那么冷的天气,她都活下来了,现在没理由活不下去。
程颜去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去临城的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