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照素来少夸外物,能称赞两支萝卜实在出乎意料,渟云欣喜异常,“那叫今日煮饭的师傅切了尝尝,白水煮也是好吃的。”
观照不答,另问道:“今日,你为何来?”
“那我怎么就来不得。”渟云怏怏回退,贴在椅背上道:“我早就想来的,谢祖母说雪大雨大霜大总也不便。
难得最近晴好,我又。。。。。”她忧思再起,语调忽低,“我见着张家老祖母,她瘦了好多,也不如以前爱笑,必是遇着难事。
我以前看师傅为人消灾解惑,我喜欢她,也想替她问问,我应该念哪本经才能让她恢复。
但是。。。”停云思索一阵,望着观照道人,“我知道咱们讲个要童蒙求我,非我求童蒙,免得自惹因果。
我本来是想跟她说让她自个儿来的,可我看她身体不好,而且谢祖母也不让我与她说话了。
那我就只能自己来,正好可以看看师傅,师傅你。。。。有没有想我。”
说罢她自个儿先垂了头,道家远六亲,说什么想与不想,何况,她也不是观照道人亲缘。
观照将壶中茶水倒入两只粗陶杯子,推给停云一杯,笑道:“你而今,是谢家女,不是咱们了。
若问是非事,我也只能解得,各人有因,休将她人,误作自身。”
停云又猛地抬起头来,赌气样道:“我就是不懂这个来,什么叫要童蒙求我,不叫我求童蒙。
为什么前头那老和尚还讲广施善缘,咱们就讲莫惹因果,惹了因果又如何。”
张太夫人和谢老夫人第一次来时,观照道人便察觉两人另有目的,后面从好友处了解谢府时,自也对张家查过一二。
她又常往宫中去,废太子政变牵连后妃之死一事,难免有所耳闻。
张府里祖孙私密不得外人知,但近来张府并无其他祸事,若叫张太夫人伤神至此,也就只能是张芷身亡这一桩了。
想来张芷未入宫之前,是张太夫人。。。观照道人神思停顿,片刻后想起那日与渟云的对话。
张芷未入宫之前,定是张太夫人掌中珠。
后来,她去了,她送她去。
利禄求荣华,功名追富贵,张家已是显贵至极,偏还要继续往上攀。
世人如此,观照既不推崇,却也并不鄙薄,她只是循着修道之人本分,认为张太夫人起了一桩因,自该受得此桩果。
受不住,那也只能将金钗玉饰退去来观子里跪师祖了。
“鱼在水中存,亦在水中困。”观照垂目道:“鱼若不入水,日月消此身。
岸上有千好万好,你不能伸手去把鱼捞上来。”
“所以师傅后悔当年捞我,现在要把我放回去。”渟云偏头,猜这话观照也不会答。
观子里师傅最擅长的就是避而不答,不答便不答吧,至少知道师傅将自己丢去谢家是为了她的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