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本是陪着纤云在读她那会挑的画册,良久没听见动静,转头一看,自家大儿子跟停云眼神都快冒出火星子。
她赶忙悄声提醒停云道:“长者问,当立身作答,快起来吧。”
停云不解站起,观子里师傅早午晚课都是盘腿坐在垫子上答话,也没见过谁要站着的。
谢承暗自松了口气,略回眼看身后谢简坐着吹茶毫无反应,这才颔首与停云道:
“你年岁尚小,就不问文章句注,只问以前习过哪些。
可曾读过三字经文,百家姓氏?”这多是小儿开蒙所习,谢承想只要停云认字,定是知道的。
经文。。约莫是读过的,剩下那个不知说啥,停云道:“寥寥。”
“四书五经可有涉猎?”
还是经文,停云本就不愿答话,抿嘴道:“尔尔。”
谢承一愣,接着往下问:“那秦籍汉典,儒道法墨可有了解。”
“些些”停云十分顺口,她对道家那是再了解不过了。
谢承已听出她用词刻意,含笑道:“是吗,那三国晋胡史书,南北隋唐先贤,你必然也是翻阅过的。”
“微微。”
“说来听听。”
“我翻到过那个三,经常翻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既是只翻过这个三,那就是微微,别的再也不知道了。”
椅子上谢简翻着白眼重重咳了一声,把碗盖嗑的啷当响。
屋内气氛霎时凝重,谢承忙转了口,看向窗外道:
“你既说经史子集皆有诵读,就吟两句雪景来听听吧,也看文喜何人,来日好择师。”
停云跟着往窗外一望,月色如水天如垠,树梢上残雪如群山,东一堆西一堆。
她是读过诸多诵雪名篇的,张口却是:“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旁儿纤云大笑,哥哥姐姐说了好些,她就听懂这儿,道:“这是什么说雪的,还是换我来说。
未若柳絮,因风起。”
崔婉在一旁笑而不语,女眷名篇,就这一句,吟得三五回,云儿也会了。
谢简揉了揉额头,“罢了罢了,今日就到这吧,元启抽空多指点几句,免得惹人笑话。”
纤云瞬间蹦起,“回去啦,回去啦。”
停云抱着那叠书转身等着人走,也不知问了个什么,无聊透顶。
谢承上前拿回自己课业,临走往母亲方向回首一撇,两个妹妹高低只差半个脑袋顶。
并排走在一处,一个圆溜一个痩,一个清净一个跳,像是三月嫩柳坠垂露。
空中点点滴滴碎雪又来,谢承低头往自己房里走,谢予道:
“这个四妹妹比咱们原来的妹妹有意思,黄狗白狗的也不知怎么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