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个人跌入岁月坡,且在组成岁月坡的,那无穷无尽且层次不齐的坡上,弹起弹落,一路滚下……
邪天很少产生错觉。
但一路下滚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产生了多少错觉。
有时,他觉得自己回到了上古,风华正茂,大杀四方,令众生仰视。
有时,他觉得自己去往了万年之后,孑然一身,以卑微之力,行己所欲。
有时,他觉得自己又上了谢蕴的那张闺床,闪烁在他面前的,是一冷漠,一讥讽的两双眸子。
有时,他觉得自己又半跪在了神韶面前,温暖自己的,是一双和蔼却又不是威严的眸子。
……
似乎每一次被弹起,每一次落下,都让他经历着完全不同的岁月。
有铭刻在神魂中的往昔,亦有他无法想象的未来。
但无论是什么,都吸引着他,都让他怀念,直到……
他的一路下滚之势终结,落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性命还剩下三天八个时辰又三刻钟两炷香四十五息五十四瞬单九弹指。
这不是错觉。
而是生命的警钟实打实的示警。
所以他立马就摆脱了往昔未来带给自己的时空错乱感,开始打量这片诡异的天地。
抬头。
是比种魔还斑斓的层层光影,斑斓到了令人见之欲吐的杂乱程度。
光影不断变幻着,宛如头顶上多了数不尽的、颜色不一的层层苍穹。
平视。
是脱去了斑斓的朴实无华。
但这种朴实无华,只是脱离了颜色的纷乱……
那山,有倒着的。
那水,有一段一段被莫名的东西隔离着的。
那树,有根在上,枝叶在下的。
那看似正在下崽的走兽,实则是刚从母体降生的幼崽正重归母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