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虽不是府城一等一的好去处,却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与其他富贵逼人、纸醉金迷的地
方颇为不同,这座两层高春风楼的青瓦白墙,于闹市中静立。门扉半掩,朱红淡褪。
二楼,林泽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高举酒杯,径直走过去同临窗的一处雅座的男子笑眯眯说道,“兄台一个人喝?正好我也是,不妨咱们做个伴一块走两杯?”
曾云偏头看了眼来人,自顾自地继续喝酒。
林泽也不生气,就坐在他对面。看着曾云一杯又一杯,自己跟前那个杯子还没动过。
眼前的人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林泽不想用就知道受挫折呢。虽然看起来相当糟糕,但曾云长相颇为英武,属于林泽羡慕不来的那种,跟虞伯钧有些类似,但少了那份世家大族沉淀出来的矜贵之气,同时多了一股韧劲。
曾云的酒壶渐渐空了,他烦躁地将其丢在一旁,正欲喊店小二,林泽用自己的帮他续满。
曾云眼睛看向杯中酒有好一会,浓眉往中间挤去,脸部浮现一道道冷硬的线条,一双略显凌厉的眼睛盯住林泽,“你是何人?找我何事?来这打坐是吧?”
林泽笑了笑,心想这话说得,当过和尚的都知道打坐比这辛苦多了,“小生久仰曾兄大名,欲请你出手为我打制一柄枪。”
曾云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毫不犹豫拒绝道,“没空,你找旁人吧。”
而后曾云就喊来小二为自己添上新酒,在此把林泽当空气。
林泽也不恼,两人就这样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冬天即将来临,天黑得早。
而这个曾云虽然酒量惊人,但喝到这个点也已经处于半醉半醒当中。
“你还不走?”曾云用力将空了的酒壶压在案上,脑袋重得脖子没法完全撑起来,只能半垂着脸看向对面。
“你还没走,小生是真心想请你出手的。”林泽作揖道。
“你有很多银子吗?一千两。”曾云略带着嘲讽的语气上下打量林泽。
林泽知道这个状态下人是最想到倾诉的,曾云在他一开始坐下来时都没有赶人,林泽就猜到这里面有事,“你缺银子?”
曾云低头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谁不缺银子?当真是蠢话。”
林泽噢了一声,“你为何缺银子?”
曾云刚开始没吱声,等堂中琵琶声起,似乎被触动到某根敏感的神经,终于发泄似的倾身抬眼,咬着牙说道,“你有一千两吗?有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有没有?!”
林泽看了他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按在桌案上,“这是五百两,你觉得我有没有?”
曾云眯着眼凑进去看,他并没有要抢的动作,只是看,“你、你帮我去绮梦楼给柳儿赎身,我都听你的!”
绮梦楼?林泽回忆了一下,好像听说过,“可是城中最大的青楼?在胡杨古街那?”
曾云猛点头,“肯不肯?若你能成,我曾云日后给你卖命!”
林泽到现在已经猜出这个神匠传人为什么天天在青楼喝酒,感情是跟那里面的一个女子好上了,一千两弄来一个死心塌地的神匠传人,林泽是觉得值得,但他没有马上答应,“你自己为何不去?”
曾云又看了眼跟前的银票,将它推回林泽手中,“那儿的打手都认得我,老鸨霜娘不让我去…不不不,你也不见得能顺顺当当赎人。我不给你卖命了。”
林泽听着有点奇怪,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转折,只能自己引导曾云说清楚来龙去脉,“绮梦楼的老鸨使诈?你去试过?”
曾云抱头痛苦地蹂躏,“我的银子被他们骗走了,柳儿也没有赎身,我是个废物!”
原来如此,林泽起身向自己的小厮招手,“去结清酒钱。”
“是。”小厮离开后,林泽拍了拍曾云的肩膀,“明日酒醒,我再来寻你。”
林泽看他一直没反应,找来纸笔留了张纸条塞他手里,带着小厮先一步离开。